来,发现五柳老太没了动静,搭手一号脉,老头子吓坏了,原来老太太已经不知不觉的独自一人走远了。
连跟老头打个招呼都没有。
老太太就在自己身边去世的,头天睡觉时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永远闭上了眼睛。这事给老头的心里带来了抹不去的阴影。老头再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在五柳山庄,做五柳先生了。
后来,有人给老头介绍了一位退休老教师,老头就在城里另外组织了一个家,跟新婚的老太太早上起来快走五公里,晚上到文化广场跳扇子舞,隔段时间去外地旅旅游,一辈子也没过得如此有滋有味过。
儿子媳妇去看他,他都有点不开心,为什么呢?搅扰他跟老爱人恩恩爱爱二人世界的清静了。
五柳山庄,拜拜吧。
从此窦家庄的五柳山庄闲了下来,窦爸爸给了老姑姑一把钥匙,老姑姑在五柳山庄的菜园里种了菜,隔段时间,会打开窗子,给房子通通风。
老姑姑是窦老爷子的表妹,窦爸爸的表姑,早年丧夫,带着一个女儿回到窦家庄没再嫁,女儿长大嫁人后,老姑姑就一个人生活,多年来一直或多或少的受到窦家的关照。
梅时雪住进医院要生窦豆时,窦奶奶派老姑姑做了先头部队,因此窦豆生下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表姑奶奶。
一听说生的是个孙女,窦奶奶给儿子带话说,在乡下“太忙”,走不开,就留下老姑姑在城里,伺候儿媳妇月子。
老姑姑因此一直和窦爸爸窦妈妈关系很好,跟窦豆也很亲近。
打小起,窦豆每次回窦家庄给奶奶上坟,都会给老姑奶奶带些礼物。
奶奶走后,一应生活用品俱在,窦妈妈每年的夏天,都会过来把那些被褥什么的拿出去拆洗暴晒。每年过完年,窦爸爸和窦妈妈也会回来小住几日,回访一下亲戚。
窦家庄离县城其实只有五六十里的距离,这在有车一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没车的话,那就是咫尺天涯的感觉。
窦豆打车回到窦家庄后,先把奶奶的被褥重新拆洗晾晒一番,把院里院外都打扫一遍,厨房里的蜂窝煤炉子也用劈柴引火重新烧了起来。
老姑奶奶拿着锄头,在院里的小菜园里锄地:“这几天,我正打算栽黄瓜、辣椒、丝瓜、豆角、梅豆这些东西呢,天气转暖了,正是该栽这些物什的时候。”
窦豆扇着炉子说:“回头我帮你栽。”
老姑奶奶笑着说:“地里上的有粪,你不嫌脏啊?”
窦豆把装满了水的茶壶放到煤炉子上,“不怕。”
又把奶奶的老式缝纫机拖到院子里,踩了踩踏板,“嘿!这个缝纫机还好着呢,多年没用也没坏。”窦豆欣喜地说。正好闲着,她可以试试做几套汉服玩玩。
“现在谁还用缝纫机啊,你别说城里人不用,就是乡下人也不用了。”
窦豆把线搭好,找了一块儿碎布,踩着缝纫机走了几趟针:“嘿嘿,好着呢,姑奶奶,明儿咱娘儿俩个赶集去,扯点布,我给你做两身衣服。”
老姑奶奶疑惑道:“你还会做衣服?”
窦豆一挑眉,“看不起我?”
“现在哪还有会做针线活的女孩儿,别说城里的孩子了,就是农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是横针不拿、竖线不拎的,都会享福得很,哪像我们年轻的时候那么苦,家里的地里的,一样不会日子都没法过。”老姑奶奶叹息道。
窦豆找块抹布,把缝纫机上上下下仔细的擦了一遍,又拉开机盒看了看:油鼓子、针线、软尺、大剪刀、小起子等基本工具还都有。她从机盒里翻出油鼓子,给机器上着油,问道:“我奶奶活着时,是不是经常做针线活?”
“嗯,你奶奶手巧,经常帮村里人缝个裤脚、补个补丁,轧个鞋垫什么的。”
“这就叫手巧呀?这些不用缝纫机也能做的。”窦豆说道。
老姑奶奶从土里翻出一小块砂礓,用力掷到墙角,“手缝的多慢呀。”
“那倒是。”窦豆钻到机肚子下给机器上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姑奶奶聊着天。
“你奶奶这个人,没福气,一辈子太好强,啥都得比别人好,连说话都得放在人家话上边。事情没少做,也没落个好,想不开呀。
你看你爷爷,自打娶了这个老太太,过得多滋润,八十岁的人了,还跟年轻人似的,我听人说,走着坐着都一起,上街买菜都手扯手,一辈子也没跟你奶奶这么腻歪过。
你奶奶如果想开点,心情放爽朗点,也能活到八十多岁。一辈子嫌你爷爷窝囊,做事不爽利。人家可不嫌弃,人家还当你爷爷是个宝呢,一个月退休金几千块,吃不完用不尽的。也不知道你奶奶是怎么想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放着城里这么好的条件不去享受,跑这鸟不生蛋的乡下受罪。唉!”
窦豆笑道:“嘿嘿,我奶奶是个浪漫主义者,有诗人情怀,一般人不能理解。”
“浪啥浪呀?把命都浪掉了,不浪了吧?都是吃饱了撑的,有好日子也不好好过。”老姑奶奶颇为不满地说。
儿孙满堂,吃喝不愁,生前谁不给几分面子,活得风风光光的,多尊贵啊,咋就这么会作呢?把自己的福祚都给作没了。老姑奶奶表示她不懂城里人都是咋想的。
窦豆从机肚子下抬起头,笑道:“老姑奶奶,你是不是对我奶奶特别有意见啊?”
老姑奶奶歪着头,撇了撇嘴,“我有什么意见?我是替你奶奶抱不平。那么早撒手走了,给别人腾空,让别人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
窦豆忍俊不禁地想,奶奶如果多活几年,看到之后所谓“女人当自强”这番调侃的话,定会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
那话是,“女人要对自己好点,吃好睡好玩好锻炼好。如果你累死了,别的女人就会住咱的房,睡咱的床,泡咱的老公,打咱的娃,还得把咱的钱来花。”
窦豆继续跟老姑奶奶叙着,“不然怎么办?”
“要是我,我才不这么好心呢。哦,孩子给你养大了,老人给你伺候的寿终正寝了,你儿孙满堂了,年轻时候的苦都让我受尽了,现在你跟别的女人手扯手在街上现鼻子现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