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澜和珑夭在夜光城的一处庭院中,举办了婚礼,没有宾客。
怎料,夜光城城主气急败坏地现身。
他不断挑衅川澜,还肆意辱骂珑夭。
“屠苏梦公子,你可知道你娶的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贱婢生的贱种,在犄角旮旯里长大,干着最脏最臭的活,每日跪在地上,顶着一个盂盆,唾面自干,为了学习烧制瓷器的技艺,连自己的亲生妹妹被人推进窑炉,也能忍气吞声,甚至爬上主人的床……”
珑夭喜服下的双手不住颤抖:“夫君,不是他说的那样……”
就好像是双脚踏入沼泽,越是挣扎,越是陷得越深,那种无力感,让她几乎窒息。
川澜的俊脸上笼罩着一层乌云,为了珑夭,再度违背了蜃楼的规定,掏出金丝竹扇,重伤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夜光城城主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被自己的手下带了回去。
川澜则牵着珑夭来到了婚房,沉默不语地喝了合卺酒。
珑夭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看起来快要哭出来。
川澜却努力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阿夭,悟已往之不谏,我从来不在乎你过去的遭遇。”
珑夭缓缓解开腰间的玉带,任由衣裳滑落肩颈:“夫君,妾身仍是完璧之身,并没有城主说得那样不堪。”
两道交缠的身影投在罗帐之上,如鸳鸯交颈。
夜深露重,烛火被风吹熄,发出哔啵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珑夭缓缓起身,披上外衣,站在床畔盯着熟睡中的川澜,神色莫测。
接着,她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她不知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榻上的川澜,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珑夭来到了城主府,潜入了城主的房间。
身受重伤的城主,此时正昏迷不醒,一片红色泥土从地底钻出,覆盖在了他的脸上。
城主身上的生之灵气渐渐被彻底吞噬,变成了一具恐怖的干尸。
紧接着,珑夭又来到了城主府其他人的房间。
进进出出,看似忙碌,却始终无人察觉。
天蒙蒙亮时,珑夭回到了庭院中,盯着姹紫嫣红的鲜花,久久出神。
川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为她披了一件鹤氅。
“什么时候醒的?”川澜柔声问道。
珑夭回首,凝望着他,眼眸如一湾清泉,笑似芙蕖:“刚刚醒来,夫君,你说我们,会不会像这些春花一样?”
“哪方面像?是指‘花无常开日’,还是‘化作春泥更护花’?”川澜轻轻拂开她耳畔的碎发。
珑夭无声叹了口气,乖巧地依偎进他的怀中。
过了没多久,蜃楼的弟子找上门来。
“大师兄,你怎可杀害城主?”那些弟子怒气冲冲,要将川澜带回去审问,珑夭也跟着川澜来到了蜃楼。
川澜当着城主府奴仆的面,将城主打得奄奄一息。城主回到府邸后,便被人抽干了所有生之灵气。此外,他的亲信随从也全部遭殃。
凶手除了川澜,还能是谁?
川澜百口莫辩,干脆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在慧木长老的求情下,蜃楼家主和其他长老,决定将川澜囚禁在蝎牢之中,整整三十年。
珑夭听到消息,一直在想办法为川澜脱罪,她收集了许多城主府的罪证,并公之于众。
于是,世人皆知晓,夜光城城主为了烧制“美人俑”,滥杀无辜,天怒人怨,万死难辞其咎。
在珑夭的不懈努力下,川澜的刑罚减轻,只需关在蝎牢中三个月。
没想到珑夭一介弱女子,却对川澜不离不弃。蜃楼的态度渐渐松软,开始承认了珑夭作为川澜妻子的身份。
川澜在蝎牢中受刑的期间,珑夭毅然决然陪伴着他。
两人被无数毒蝎又蛰又咬,身中剧毒,脸颊皆变得青紫浮肿,丑不可言。
只是,似乎两人都不介意对方的狼狈,紧紧抱在一起。
川澜吻着昏睡的妻子的青丝,摸着她的脸颊,叹了口气:“怎么会有你这么假的人。”
一切都是她的设计,将两人的婚期主动告知城主,算准了川澜会愠怒而对城主动手,再等城主重伤时杀害城主,将一切罪行诬陷于川澜。
珑夭在梦境中,听到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呢喃道:“夫君……你不会有事的……无论生死……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川澜放在珑夭细嫩脖颈上的双手,渐渐松开。
他这次,真的是栽了。
三个月后,川澜和珑夭被释放。
川澜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居住,水何澹澹的洞庭苑。
只是,慧木长老再度找上门来。
他忧心忡忡道:“徒儿,为师怀疑有人在陷害你。为师特意查看了城主的尸体,虽然干尸上毫无生之灵气,无法使用《天机异瞳》看清他死前的遭遇。但是,为师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了此物。”
慧木长老手心中有一粒红色的泥土。
“你确定那个召唤秽土的人已经除掉了?”
由于川澜将自己的梦境告诉过慧木长老,因此慧木长老也知道秽土灭世之事。
川澜笃定道:“确实除掉了。师尊,请您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家主和其他三位长老,我担心有人居心叵测,想引起众人的恐慌。”
慧木长老脸色为难:“为师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家主,已经将此事告知于他。”
川澜脸色一变。
珑夭百无聊赖地待在洞庭苑中,川澜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
此外,他还派人严加看守,不允许珑夭出门,也不允许外人进入。
珑夭内心迷茫,难道他这么快就厌倦了她?
这天晚上,她喝得醉醺醺,想要执笔给川澜写信,然而,已经废掉的双手却毫无力气,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姐姐……”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珑夭回头,看见了一张坑坑洼洼的面庞,是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