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醒,天色已经黑了,可以上路了。”
不知睡了多久,车厢外把守的车夫终于将我叫醒。
我苦着脸伸了个懒腰,扭动之时却听得自己的关节咔咔作响。
没曾想在车厢里睡觉竟有这么难受,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脱节了。
“知道了,你且守好马车,如若六天之后我未能赶回,便速速回府去请救援。”
临走时我严声向他嘱托道。
“是,请公子放心。”
……
虽然此刻天色只是刚暗,但是早上那条人来人往的村间小道,现在已是空无一人。
偶有妖风自上刮起,吹的尘土满天飞扬。好在今晚天空一片晴朗,形似圆盘的巨大银月几乎快把整片大地照成一片白昼。
我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研究了一下手中的地图,上面所标注最危险的一条入山小径便隐藏在村尾的一处乱坟之后。
刚走之时四周皆房,寂静之中偶尔夹杂着屋内透出的阵阵谈笑嬉戏声,听着便令人觉得心神安详。
可是越往后走气氛越发诡异,不少人家早早便熄去了灯烛。
行至村尾四周更是成片的残垣断壁,好像此地已经荒废很久的样子。
甚至有几处年久失修的腐门木窗会伴随着涌动的阴风吱吱作响,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宛若厉鬼的哀嚎,叫人听了不禁后背阵阵发凉。
很难相信在同一个村子里会有如此两种不同画风的建筑群相互连接在一起,若不是地图上有此标注我都以为自己不小心走到阴间去了。
越是这么想心中越是发毛,我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了,可是眼珠子却还是忍不住会四处乱转,并且总会在不经意间脑补出在某处黑暗的门隙背后,正有一只披头散发的聂小倩瞪大了双眼注视着猎物自投罗网。
“小霞,你几岁了……”
为了避免我这丰富的想象力会把自己吓死,我尝试着和身体里的小霞聊起了天,试图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小霞是智能语音系统,没有年纪大小之分哦。”
小霞甜甜的应道。
“那……你平时看电影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迫使着自己不要东张西望。
“小霞不看电影。”
“那……你平时爱吃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太会聊天,毕竟在以前那个世界里,我和女孩子发过最多的消息也不过就是‘早晚请安’和‘在吗吃了没’。
即使是小霞这种人工智能此刻也受不了我这么烂到家的聊天技术了,当下是哀怨的向我苦求道:
“如果主人实在没话说我们可以来玩成语接龙,这样尬聊是很容易烧坏小霞的语言处理器的。”
“好吧,那我先来,心惊胆战。”
“战无不胜!”
……
老实讲,这样边玩边走心里确实就没先前那么紧张了,不知不觉间便已来到了村后的乱葬之地。
此地相比之前的废弃房屋要更加诡异,明明今夜晴空万里,可坟地上依旧有薄薄的一缕白雾缥缈萦绕,无数黑压压的石碑便在其中若隐若现。
“小弟路过贵风水宝地多有得罪,诸位大哥有怪莫怪,回去之后我定当多为各位大哥烧些纸钱以示歉意……”
来到这种地方我自然不能再和小霞继续玩成语接龙了,当即是在乱葬岗口向着四方弯腰作揖,口中轻念歉语先给鬼神打好招呼。
呼……
做完一切我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便向乱坟之中快步走去。
初入之际我步步小心,既要低头避免直视路过的碑面,又要用余光辨别行进的方向。
可是随着我走的时间越来越长,心中就越发惴惴不安。按照地图上所示,坟地约摸五亩左右,也就半个足球场大小,横穿的话不到八百步便可将其走完。
然而从开始到现在,我都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了,却是一点坟地的尽头都看不到。
难道……遇到鬼打墙了?
想到这里我不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
此刻的坟场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已是变得烟雾弥漫,在月光的照射下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不足五米。
掏心窝子讲,现在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你说我放着大白天不进山非要晚上来这鬼地方凑什么热闹?
想到这里我当即调头就走,唯恐再走下去会直接抵达阎王的案台底下。
当然,归途亦是无尽。
如果原路返回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恐怖片都可以不用拍了。
回程之路我用的小跑速度足足行进了半个小时,抬头之时却依旧身陷白茫茫的浓雾之中。
完了,这次是真噶了……
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惊吓过度,我干脆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土丘之上小喘了起来。
稍作歇息后我微微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的情况应该是遇到了鬼打墙,而鬼打墙用科学的方式来解读,便是被身边的参照物所误导了。
由于在我的认知里,直视墓碑的碑面是不礼貌且不吉利的行为,所以从一开始我在前进时,就一直都是按照步子的朝向来锁定的方位。
而这种方式很容易便会致使自己偏离行进的既定方向,从而围着乱葬岗一直打圈。
这或许是因为坟地本身地势崎岖不平导致的。
而此刻想要破这个局唯一的办法,便是壮着胆子去看碑文,路过一个记住一个,以碑为参照,避免自己再绕弯路
否则就只好在这阴森诡异的乱葬岗中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待天亮了。
当然,与其这样做那倒还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走到了身前最近的一块墓碑前。
爱女马小岚,生于明政王在位二十六年,卒于明宣王在位一年。慈父某某,慈母某某……
我大致扫视了一下墓碑主人的名字,随后便合上双眼给其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