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
宁雪意在心里碎碎念了几遍以上四个字。
她打发小包子说:“这里不是小孩子来玩的地方,你快回家去吧,我也要走了。”
“姐姐要去哪里?”
她脚步一停,没了主意。
原主的爹赏了她一顿鞭子,抽得她皮开肉绽,然后将她草草埋了,她现在回太师府就是自寻死路,一不小心暴露她是冒牌货,只会死得更惨。
可又不知道上哪去找杀了她和师父,毁了万福观的凶手。
小包子摸出一块麦芽糖酥,天真无邪地贿赂她,“姐姐,跟我回家做我的娘亲吧,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姐姐,还能有好多糖吃呢。”
她怀疑,“你没有娘亲?
“没有。”
“那么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石头里面。”
“……”
小时候师父也是这样骗过她的。
她自己就是一孤女,最能体会没有娘是一种什
么样的滋味,可惜她不能给小包子当娘,师父是道士,她肯定就是小道姑,红尘早断。
从坟山下来,她跌坐在地上,有些撑不住了,身上全是血肉模糊的伤。
“姐姐不能死。”
小包子泪汪汪抱住她,她心里又软又暖,越发担心小包子的安全,道:“你快走吧,我身上的血腥气容易把野林子里的狼招来。”
话音刚落,就有狼群朝他们靠近,发现了肉嘟嘟的小包子,狼群馋得直流口水。
阿蛮不会说话,愤怒地吼叫了几声震慑狼群,但狼群照样越靠越拢,按捺不住地想要饱餐一顿。
她摸到一根枯树枝,用力握进手里,强撑起遍体鳞伤的身子骨,“阿蛮,带着你的小主子先走,我断后。”
“姐姐,我不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这不是闹着玩的,快走吧。”
她刚说完,一匹狼愤怒地扑上来咬她,从
她胳膊上撕下来一块皮,顿时血流如注,血腥气大肆蔓延,刺激着饥肠辘辘的狼群。
小包子哇一声大哭起来,不停喊着,“姐姐,姐姐……”
宁雪意死死盯着狼群,背对着小包子和阿蛮,“我挡不了多久,你们快走!”
狼群再次扑上来,足足有二十多匹,张着尖利的獠牙想将她分尸。
她越来越不支,身上的伤几乎全都在流血。
瞥见一匹狼想绕过她,突袭阿蛮怀里的小包子,她拦上去,正好那狼跳了起来,一扑就扑到了她身上,她撑不住地往地上一摔,摔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呛出一口鲜红的血。
“姐姐!”
小包子哭喊得撕心裂肺。
她艰难地回过头去,从狼群里的缝隙里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小包子,她眼里渗出了泪,真要有这么一个儿子,该有多好啊。
“快,快走。”
她吃力地说着,喘了口
气就强行爬起来,不停挥动着枯树枝撵开狼群,死守着不让狼群有机会伤害小包子。
“娘亲,娘亲!阿蛮,快去救救烨儿的娘亲!”
小包子哭着大喊,她眼里的泪夺眶而出,死过一回后,还能在再死一回之前,被人当成至亲之人,她觉着,她值了。
风来,她听见风声中响起尖锐的剑音。
从远到近。
银亮的长剑嗖一声刺穿正要咬她的狼,一股强大的内力猛地往回一带,长剑隔空被主人收了回去。
狼的血,腥臭地溅了她一脸。
一侍卫打扮的少年跃了上来,身手矫健,杀得狼群毫无招架之力,能逃的纷纷调头就跑,没能逃走的,死地上不动了。
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狼血,心里一惊,有一会没听见小包子的声音了。
顾不上问问侍卫是谁,她在被血染红的视线里寻找小包子,一道纤染不尘的身影,不知
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在身后,离她大概十米远,一手提着刚才的那柄长剑,一手抱着正在抹眼泪的小包子。
那人那影,长身而立。
皎白的衣袍风中翻飞,好似披了一身清冷的月华,又似万年不融的冻雪,她只觉迎面一股寒意袭来,四周空气都因他的出现而悄然冻结。
她想把那人那影看清楚些,无奈实在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在一间陌生而又宽敞明亮的房间里,躺在舒舒服服的卧榻上,但她浑身上下裹得像棕子,一动就撕裂般剧痛无比,身上散着苦涩的药味。
什么人救了她,给她包扎了伤口?
呃……
身上的绷带与被子之间,她的衣服不见了!
一婢女送药进来,看见她醒了,连忙去通禀。
隔了一小会儿,她听见哒哒的脚步声,跑得飞快,房门嘭一声被推开,“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