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出去了。”宁雪意道,尝了口冯洁衣泡得茶,好好喝,茶里加了莲叶,清香扑鼻。
冯洁衣松下口气,端来点心和坚果,刚摆放好,又要去拿蜜饯。
宁雪意拉冯洁衣坐下,“冯姨别忙了,我是来看你,老让你忙,到是给冯姨添麻烦了。”
“少夫人客气了。”
冯洁衣拘谨起来。
宁雪意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冯姨,我想知道你和萧御之间有什么隔阂?”
“这…”冯洁衣欲言又止。
“冯姨,大可告诉我,我好在中间帮你们圆一圆。”
“其实也没什么。”冯洁衣几番犹豫后,接着道:“有些事,少夫人最好不好过问,不是我想隐瞒,而是不愿影响到少夫人与少主。”
宁雪意一听,心里便有了数,萧御和冯洁衣之间的隔阂很深。
她便没再追问,冯洁衣处处为她着想,她就不能让冯洁衣为难。
“这会阳光正好,冯姨,我陪你晒莲子去!”宁雪意道。
“我不敢劳烦少夫人。”
“没事,枯坐也是无聊。”
“那,那好。”
冯洁衣不好再拒绝,便带宁雪意去院子里。
宁雪意一边晒莲子,一边晒自己,倒也自在,傍晚时分才回岛上去。
咦?
有点不对劲。
她刚踏上湖岛就觉气氛阴沉。
湖风一阵一阵拂过,本该随风轻曳的纱帘,静静垂着,帘角儿贴在地上一动不动。横躺着的外袍一看就是被萧御一把扯下来砸到地上。
哑
伯布置着晚饭,手抖个不停,汤洒得满桌都是。每天饭点必来乞食的阿孤,老实的呆在飞檐上,拿小眼珠子瞅她。
长桌前的萧御,见宁雪意进来,他不吱声也不看她,纤长手指合着白绢轻拭着听雪剑,银亮的剑长闪动着锋芒毕露的寒光,细一看会发现寒光并非源于光线的折射,而是剑身由内向外金绽出。白绢每擦拭而过,听雪剑越发银亮,寒光越发骇骨,似死于剑下的那些惶惶惊惧的目光。
宁雪意生出几许畏惧,惹恼萧御好办,大不带她飞天几把,但惹恼的如果是承王殿下,龙子湖除她之外,还有能活下来的吗?
她稳稳自己的心绪,示意哑伯先行离开。
哑伯感激万分,向她连作了好几个揖,一步一颤的退下。
宁雪意坐到萧御对面,看看满桌菜肴,问他道:“你不吃吗?”
他不理她,扫了她一眼,继续擦拭着听雪剑。
她大概能猜他为什么不高兴,十有八。九跟她去冯洁衣有关。
那就……
她盛上碗清热解毒、除烦消气的冬瓜汤,亲手端给他,意在哄他消消气,可是她小手都端软了,他也看都不看她,还不如之前。
宁雪意从来没这般伺候过谁,小脾气上来,咕咕把冬瓜汤喝完,甩开腮帮子自个先吃,喂饱自己就喂阿孤去。
走到空地上,她对着亭榭楼上连唤阿孤几声。
阿孤望着珂流哈啦子,翅膀直扑棱,想来又不敢,瞥见萧御起身上楼,阿孤挥着翅膀飞到
半空。
宁雪意眼着萧御上楼,心里怪不是滋味。
他就这样撇她在原地。
整个夜,萧御都没有下楼,睡了那么多晚的卧榻,她头一回觉出宽大,还有竹帘围起的空间,原来是那么密不透风,渗不进半点声响。
她翻来覆去的挨到天明,挨到哑伯送来早膳,以为萧御会下楼和她一起吃,不曾想哑伯拎来两个食盒,一个放在楼下长桌,一个拿到楼上。
接下来的日子,天天如此,萧御明明在楼上,又像消失的无影无踪,听不到只字片语,看不到他一星半点影子。
宁雪意想上楼去找萧御,可是脚刚踏上楼梯,阿影的尾巴就出现在视线里,朝着她直晃,若她还往上走,尾巴会显露的越来越多,晃得越来越明显,隐隐蠕动的蛇身仿佛随时都会唰得窜起,伸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她。
她知道阿影不敢咬她,但她心里怕得很,双脚不受控制地发软,架起小身子躲到被窝里发抖。
冯洁衣听说后,特意做点心让哑伯送来。
哑伯端着点心往萧御面前一摆,萧御抬手就扫到地上,吓得哑伯赶紧收拾干净,颤巍巍告退。
又是几天过去,龙子湖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天凉了不少。
他打算不理她了吗?
宁雪意不信,冲到雨里对着楼上一遍一遍喊萧御的名字,嗓子喊到哑了,他也没理他,但她身上没沾一滴雨水,他落了道气屏护着她。
静若无人的楼上,阿孤飞出,不大一会,哑伯
送来驱寒汤药。
细雨又下了几天,就像天被捅漏,下起来来没完没了。
又是一个无眠夜后,灰朦朦的清晨,宁雪意看见冯洁衣站在雨里。
冯洁衣浑身湿透了,雨水淌过如霜鬓间,和眼泪一起淌上。
宁雪意想跑出去给冯洁衣遮一遮雨,可被一道看不见气屏挡了下来,她怎么出撞不破。
“萧御,让我出去!”她大吼,除了他,没有敢在岛上拦她,岛上也没有人有他这般的功力。
可他就像没听见。
“萧御!你听到没有,放我出去啊!”
她喊了又喊,什么都没有改变。
冯洁衣站在雨里,无声望着楼上,雨水在细纹满染的眼角越发湍急。
“冯姨,你到檐下来,要不直接上楼找他。”
“不了,”冯洁衣在雨里道。
“冯姨!”
“我就在这等,我若到檐下或是上楼,少主更不会见我。”
宁雪意着急,冯洁衣再淋下去一定会生病,她没办法,就一头朝气屏上撞。
“少夫人!”冯洁衣惊慌失措,想去拦下宁雪意,但被气屏弹了开。
阿孤从楼上俯冲下来,尖锐叫着把冯洁衣往后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