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酒。”严天赐吩咐。
古尔便给司徒琉璃倒了酒香醇的葡萄酒。
但是司徒琉璃没喝,嫌弃地道:“死人种出来的葡萄能好的得到哪里去?这酒也就不怎样。”
严天赐笑笑:“你司徒琉璃说的话,只有萧御乐意听。”
“我这人啥都好,就是爱看人下菜,惹不起的人面前,我一向是客客气气的。”
“说到底,你司徒琉璃会在我这里,都是为了珂三小姐。这个死与不死没区别吗?想做的事太多,能做到的又太少,活着也没意思。”
“你无权决定三小姐该怎么活,她早就是承王的人。”
“我偏想试试。”
“拿三小姐当萧御的软肋,你以为你能逼得萧御脱险,事实上,你只会激怒萧御,不得善终。”
“看来你是不会跟我合作了。”
“你不配。”
司徒琉璃轻一拂袖,严天赐手里的酒杯就裂了,要不是严天赐躲了一下,裂开的就是严天赐的骨头。
司徒琉璃道:“能力不及却有一肚子的野心,就这叫痴心妄想,白日做梦。我要走了,去找萧御,劝你好自为之,否则萧御饶得不了,我也不会饶了。”
若不是还不能杀严天赐,严天赐一死,幻境就会塌,萧御和三小姐就会再也不出来,否则他司徒琉璃一定会跟严天赐在今天就一较高下,不死不休。
——
幻景里,依旧风疾云低,萧御用内息支起的结界,熠熠耀烁着白光,雪花随风落在光壁上,想粘又粘不住,滑落下来再度被风吹走,雪落在掌
心握不溶,放嘴里一嚼,沙子似的。
“不准睡着。”他温柔地蹭蹭怀里的女人,下巴长出的浅浅胡茬蹭得怀里的女人缩了缩脖子。
宁雪意那天受了内伤,膝盖又还没有好,困在幻景里这么久,有些支撑不住了。
她道:“别再管我,你要是能走就走吧,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肚子咕地响了一声,她越发无力气,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撑下去,我们会有办法的,一起回到王府,烨儿在等着我们。”
“我…”她看了看冰天雪地,“眼前所有全是馒头拼成的该有多好啊。”
他想笑,笑她饿得肚子都不清楚了,但他心里更多的是疼,“阿芷……”
“你叫什么?”
“阿芷,你是将军府的嫡女,柯芷。”
“我觉得这个不重要,该报仇的我一定去报,所以我不想死,我不想。”宁雪意落下了泪,更不愿他和她死在一起。
他抱紧她,暖着她,央求她,“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我……”她知道她快不行了,不想骗他,又不想让他难过,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说,又没有力气再说过去,视线越来来模糊,意识越来越飘乎,听见他着急的叫她阿芷,她却什么也回应不了他。
萧御慌了,拔出听雪剑割血喂给宁雪意,这是幻景里唯一能获取谷的‘食物’。
日月不临的冰天雪地,时间已法用天或是时辰来计算,只觉雪越来越厚,云层越压越低,结界比起前两日薄弱了许多。
萧御喂了宁雪意好几次
血后,她的小命暂时保住了,醒转了过来。
他隐藏的很好,没留下半点血渍叫她看到,但还是被她发现,因为嘴里和咽喉泛着腥甜。再加上他莹红的朱砂唇是那样的苍白。
她不愿他这样继续下去,但他没有给她阻止与拒绝的机会,给她下了药,她一睡就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嘴里又有血的腥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有这么一次,她醒了,他还睡着。
该是坐着抱她的人,躺在雪地上,衣袍铺展,黑发蜿蜒,躺开了的欣身,修长伟岸,足以容纳她伏在上面如小鸟依人。
“殿下,殿下!”她扯着他领襟晃,拼命晃,掰开他的眼睛要他看看她,拍着几近冻僵的脸,要他冲他笑。
良久,他嗯了一声,微弱声音到跟他心跳一样,混在簌簌雪声里几乎听不到。
“三生石那的风影有那么好看吗?让你这般急着先去。”她哭着说道。
“我死了,严天赐一定会放你出去。”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她用他尽有的力气抱着他,泪如雨下。
可他还是在往下说,就像交待遗言一样,“我把我的功力都转给你,等严天赐放你出去后,想再困住你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然后,你去找司徒琉璃,他一定会帮你报仇,或者按你想要的方式活下去,也不用管烨儿,母妃自会照顾烨儿长大。”
“不,不,我不要这一个从这里出去。”
“我没别的能给你了。”
萧御说完,趁他还活着,便想把功力全都转给她。上
辈子他一定欠了这个女人,这辈子他才会如此心甘情愿,什么都想给她,又不要她回报他一点点。
“殿下!”
在宁雪意的惊呼声中,萧御握紧了她的小,将功力一点一点汇进她七经八脉,她一身感观同一时间全部受控,欲言无声,欲听无音,欲阻无力,眸子想把他看清,又越来越聚不上焦,从双影慢慢变成模糊。
大雪纷飞,云层颤抖,风呼啸的似乎刮开了死亡之门,结界光壁缓缓虚化,直到被厚雪完全压垮。
好冷,冰窖似的。
宁雪意昏睡许久后被冻醒,肌肤一阵一阵的剧烈收紧,直至逼出个冷颤,受控的感观才一下子有所反应,跟着是悲伤铺天盖地的压下。
“萧御?萧御,你给我醒醒!”
看着眼前死了一样的男人,宁雪意的情绪抑不住地完全失控,与她承受不了的痛苦一起,近乎把她逼疯,眸子成了黑洞洞,淌出两行鲜红血泪,爆发出一声绝悲的哭吼。
“三小姐!”
司徒琉璃听见了宁雪意的声音,立马锁定了方位,拼命一样的一头撞进幻景里,将萧御从雪堆里刨了出来,灌下一颗药和半壶烈酒,萧御才恢复了一点点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