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医生拿着满是菜品的筐子，蹦蹦跳跳地出了菜场大门，在门口还回头往黑白风衣那个方向看了看，之后便消失在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苏雨的错觉，她向宋斌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越蹦越高了？”
“娘，这我还真没注意。”是啊，区区一个快饿死的鬼，也只会成为大家的笑柄。只剩下黑白风衣鬼把钱给了商贩，那是他最后的储蓄。
“他什么也没有买，就这样回去吗？真是不怕死，黑白无常肯定让他生不如死的。”
“是啊，本来就是最低等的鬼才会去的地方，不管谁去，出来了也变得大家都不认识的样子了。”
商贩之间相互讨论着眼前这个鬼的下场，讨论声音的大小慢慢随着黑白风衣鬼的远去，消散在空气里。
天呐！苏雨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印着章子，是个完整的蝴蝶形状，一半是白色翅膀，另一半是黑色的翅膀，正好印在他左右两边脸，像是烙下了羞耻的印记，这也许就是鬼界的惩罚吧。
门口出现了一排印着同样章子的鬼，本已经消失在苏雨视野的鬼被倒逼着往后退，还是那个身着黑白风衣的鬼。
“让你去买个菜，这么久你没买回来，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玩！你就这么不怕死吗？”站在中间的鬼脸上的蝴蝶形状被他狰狞的表情向上牵扯，如果是真的蝴蝶，可能就要飞起来了。
黑白风衣被掀起，迎面而来的又是他的骂声：“你加入部门的第一天就开始穿这个黑白风衣，丑的要死，这衣服是救过你的命吗？你以为你穿个黑白风衣就是帅了？”
“是啊，宋处，我们部门也没有规定穿这种衣服，就小伍搞特殊。”站在中间发话人旁边的小鬼又开始捧领导宋处。
眼前这个被叫做小伍的鬼，平视前方，什么话也没有说。
“按照部门规定，超过三次问话，你如果不回答，就得接受惩罚。”看见他又是这副死样子，宋处只好拿出规章制度来压制小伍。
其实宋处也不想惩罚他，毕竟能坚持到现在没有自杀的鬼是少之又少，而且惩罚手下，自己也得掉一层皮。
但是小伍他屡教不改，周围又有这么多只眼睛盯着。
他只好撕下脸上的蝴蝶，绿色的液体从脸颊向下流，失去皮肤遮挡的脸部，露出分布杂乱的软组织，透过软组织，隐约可以看见还没有成蝶的白色虫茧聚集在凹陷的骨头前面。
手中被扯下来的蝴蝶状鬼皮，伴着宋处嘴里的碎碎念，这层薄薄的皮肤摇身一变，贴在小伍的脸上。
“小伍，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这是宋处对员工最后的温柔。
“我想随机找个鬼，把我的黑白风衣送给他。”沉默了许久的小伍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遗愿。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你的风衣，命都要没了。
他的回答让宋处很是无语，听了直摇头，有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
小伍在整个菜场转了几圈，大声问道：“你们谁想要我的风衣？”
苏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些奇怪的做法，难不成原本沉默的鬼在临死前都要发疯吗？
这是专属于鬼界的回光返照吗？
小伍的步伐逐渐沉重，两条木棍承受着小伍奔跑的压力，尤其是最细的地方。
“啪”的声音响起，小伍跪在苏雨的面前，高举苏雨的手，气喘吁吁地喊道：“就她吧，恭喜您获得我的黑白风衣。”
人生第一次接受鬼的下跪，苏雨不知道应该表现得开心还是害怕。
万能不变的谢谢回复了小伍。郑重地接下了他递过来的风衣。
就在风衣离开小伍的瞬间，他脸上的蝴蝶突然开始分裂，遮住了他最后的微笑，沿着他的躯干往下爬，直到覆盖住他的全身。
突然猛地往上飞起，围绕在蝴蝶翅膀下面的小伍变成了白色的虫茧，被蝴蝶带入了宋处的骨头里，蝴蝶也牢牢地贴在宋处的脸上，关上了虫茧出去的房门。
【恭喜玩家苏雨获得道具“黑白信封”。提示：该道具需在宋斌婚礼当天使用效果最佳，且该道具数量有限，请您谨慎使用。】
“娘，把这风衣丢了吧，不吉利。”宋斌向苏雨提议。
“算了吧，拿回去当抹布也行。你要结婚了，省点钱留着以后你跟令宜用。”苏雨已经完全掌握了老板娘的性格，把她省钱的理念贯彻到底。
她这回答让宋斌哭笑不得。果然上一辈把节约的观念刻进了骨子里。
菜场的商贩看见小伍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发现黑白无常部门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衰败，对黑白无常部门的恐惧又恢复到原来的程度。
苏雨和宋斌又挑选了许多菜品，拿着满满的三个筐子准备往酒馆方向走。
当他们回到半醒酒馆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这个时候酒吧里只有几个顾客，看见宋斌回来了都在恭喜他，祝他新婚快乐。
汪宏飞跑过来将宋斌手上的菜拿到后厨，苏雨拿着黑白色风衣去中间找到陈新，因为她发现这个黑白格子之间的距离和普通衣服的距离不太一样，倒像是钢琴之间的黑白键，想着音乐一脉相承，会弹吉他的陈新，应该也会懂吧。
“陈新，从你音乐人的角度看看，这个风衣有没有啥奥秘？”苏雨将风衣在手上摊开，摆给陈新看。
“这有啥，这不就是普通的风衣嘛。咋了，老板娘，你要穿着这一身来跟我合唱吗？”又是一如既往的欠揍的表情。
“不是，我跟你说认真的，这像不像钢琴那个黑白键？你这是什么音乐人？”要不是在鬼界，有时候跟陈新说话，苏雨真的挺想报警的。
陈新很久没弹过钢琴了，只是依稀地记得吉他是六线谱，钢琴是五线谱，经过疯狂头脑风暴后，他放下手中的吉他，摆成思考者的模样，故作高深地对苏雨说：“要我说可以，但是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真服了，啥条件你说。”苏雨是真的不理解，为啥一个人类玩家会一直待在游戏里，而不是想赶紧结束游戏。
“您得给我涨工钱！我就告诉您。”陈新边说还弹起来吉他，似乎是在给苏雨留时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