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帝呢,也搞不出什么特别具有伤害性的堵,雍湘王妃楚妙生前,太后喜欢她喜欢得紧,对楚诏岚当然爱屋及乌,元盛帝的长姐也很敬重楚诏岚。亲姐姐和生母这么爱重雍湘王和雍湘王世子,元盛帝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元盛帝能做的,就是给楚诏岚的后院塞人。塞个京城的世家贵女,最好是能作妖的,给楚诏岚添堵。
堪堪弱冠的元盛帝也不善挑女人,在太后的建议下,选了竹家,原先挑的是嫡长女竹之绣,皇帝自己挑来挑去挑中了竹心绮,而竹心绮直接当着宫中大总管的面发起了癫,等于在下皇帝的面子。竹利封消息封的快,京城百姓里没传开,尽忠职守直面竹心绮的大总管是把竹家正厅发生之事,明明白白回禀了皇上。
元盛帝气的够呛。
这婚约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竹之绣身上。
楚诏岚还特意回京一趟,大张旗鼓来府上给竹之绣送信物,摆明了对新婚妻子的重视。给元盛帝又添了一回堵。
身处舆论中心的竹之绣很冤枉。
竹之绣不懂元盛帝心里想的什么,楚诏岚是他的大功臣啊!元盛帝给他磕一个都不为过。
把竹家女嫁过来,无论是有元素师身份热爱作妖的竹心绮,还是她竹之绣,都是来给雍湘王府添乱的。竹之绣承认元盛帝简单粗暴的美人计有用。
至少楚诏岚现在肯定对怎么处理她感到很头疼。
杀也暂时不能杀,动也不能大动,雍湘王府还没有其他主母,不能暗搓搓的用女子礼教磋磨她。更别提楚诏岚似乎对她带有一重她完全不知道的情感滤镜——什么“前缘”,让他婚约一确定就赶回京送紫明令。
竹之绣心中忽而一跳。
前缘,看楚诏岚的样子,应该也是才发现她是杀手暗弦。
要是早就发现了,还想杀她的话,何必等到洞房花烛时亲自来确认,还等她醒来坐起身,看见她脸时才出手。
让她死在半路,岂不是干净。
还有什么值得楚诏岚对她又是爱重又是忌惮的“前缘”?
别真是情债吧。已经有一个西国伯爵了……竹之绣不想再添一个了,是她名义上的新婚夫君也不行。
一定要是正直的盟友关系!
她不需要伴侣。
过了半个时辰,世子重新踏入婚房。
竹之绣眼前全是红色,喜帕很厚连人影都透不出,她看不见,只听得男人步伐很稳,走到床边停了下来。
是要掀喜帕么?竹之绣双手交叠。
红色衣角靠近她,喜帕下局部视线都能看见,应当是换好喜服的楚诏岚来了,一只手递了过来。
“同本王去拜堂。”
“我如果说不呢?”竹之绣笑吟吟回。
男人回以沉默。
竹之绣见好就收,将手轻轻放在男人掌中。
雍湘王妃早逝,雍湘王远在边关。
亲儿子的婚礼也来不及赶回来。双亲皆不在,还要拜堂。
察觉到身侧人心绪波动,脚步慢了些,楚诏岚掀唇:“不要乱想。”男人警告她。
竹之绣早怀疑这场婚礼是皇帝强行指的婚了。
她冷笑,压低声音:“兰公子,如果我是寻常闺秀,此时已哭着寻白绫要上吊了。”
“陛下强制赐婚,备婚才一月,出嫁时嫁衣有损,入湘地前有山匪想污我清白,好不容易进了世子府,新婚夫君险些彻夜不归。”
竹之绣有理有据分析:“婚房全是红的,找不到白绫,我只能……”
“找块红布去寻死了。”
竹之绣感觉到,楚诏岚握着她的手一紧。
“本王信你并非寻常女子。”
“是啊,”竹之绣缓慢露出真实目的,她压低声音,“世子光明磊落,想必表里如一,不会苛待新婚妻子的。”
“我对世子殿下无旖旎企图,您骤然发现新婚妻子是这样的身份,也提不起兴致。”
男人不语,竹之绣悠然下了定论:“祝我们日后合作愉快。——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他们路上走走停停,断断续续低声絮语,落后他们五六步的侍女行为恭谨不敢打扰,佩云和范管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以为两人果然是前缘再续。
殊不知是一个两位事主都不想回忆的前缘。
“一拜天地——”竹之绣半掀开喜帕看了一眼,见礼堂主位上无人,雍亲王妃应坐的位置上放了牌位,男人嘴唇动了动还是容忍了。
“二拜高堂——”主座上无人,他们先拜了雍湘王妃的灵位。
拜高堂拜了两拜,楚诏岚握着她的手,先拜空座上的长生牌位,再转向北方,遥拜远在边疆的雍湘王楚莫霄。
可怜楚妙王妃早逝,竹之绣心中叹道,楚妙也算是大楚奇女子,可惜红颜薄命。
“夫妻对拜——”
他们沉默着完成拜堂礼。此时本也应当无言。
“礼毕——送入洞房。”
没有大宴宾客,没有双方父母和其他亲朋前来道贺,一大箱一大箱贺礼是往世子府里送了,可是礼成后,无亲朋好友劝酒贺喜,他们直接回婚房。
很空寂。
“嗯?”等待侍女过来扶,竹之绣头顶喜帕,她凭感觉向前迈了一步,穿着全套婚服,她步子迈的很小。
竹之绣感觉到一双手揽上她腰际。
锦瑟楼挑灯连夜赶制的嫁衣巧夺天工,凤鸟绣样流光璀璨,在夜中仍然光辉流转,衣袖染血,竹之绣后知后觉血腥味飘了出来。
她被楚诏岚抱了起来,竹之绣蹙眉,有些不满。
这时顾不得那么多,她不着痕迹,双手交叠,扣上自己手腕。脉象紊乱,袖口不明显地染了血点。
楚诏岚步子如风,大踏步回婚房。
“你想做什么?”竹之绣低声问。
竹之绣被他稳稳放置在床上,她立刻掀了盖头,警惕盯着楚诏岚。
身着喜服的女郎重重拂袖,两人对视。
楚诏岚道:“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