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之绣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了她刚穿越过来时,和久违的前世。
竹家从本家带出来的那把据说是神器的琴……
或许都不存在吧。不是说凌云大陆灵气断绝,没人能修仙了么,神器放到现在,没有能使用的人,也降成凡物了。
和原主的想法不同,竹之绣觉得竹利选择举族迁到不重修炼的大楚,是很明智的事情,一来真有神器,大楚人不在意,可避风头,二来神器不存在,竹家子弟经营数年,是清拜人家,能参加科举,在大楚照样能过的很好。
这不是,她就托竹家是名门世家的福,被嫁到雍湘王府来了。
竹之绣神清气爽起了床。
现代的竹之绣睡前枕头下会放枪,贴身的睡衣有暗袋,放置她小份的毒药,床头的柜子里,整整齐齐一列银针,一半淬过毒,一半出急诊时候用。
一个杀手组织参谋的切身经验:
是以,昨夜无知觉的睡去,醒来床边已经站了人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
这种和衣睡醒发现床边坐着人的情况竹之绣表示自己不想遇到第二次,新婚夜已经够给她一个大惊喜了。
幸而第二天她一觉醒来,床边没人。
新媳妇新婚夜第二天是不是要早起?
是不是要赶紧洗漱,前去婆婆屋里请安?还要见其他亲戚,拜一拜祠堂。
想到雍湘王远在边关,雍湘王妃已逝世,雍湘王世子昨晚睡的地板。佩云姑姑提过雍湘王府没什么亲戚。
那没事了。
偌大的正屋里空无一人,地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叠好摆在离床不远的地方,龙凤喜烛燃尽了,烛台留下斑斑红泪。竹之绣环顾四周,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 她会用香,只是没有特别的精通,她记的分明,她临睡前,已经灭了香炉里焚着的香,内室摸索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香气或毒药残存。
谁重新点了安神香?
卧房里燃过的香不对劲,竹之绣披衣下床,见香炉被挪了位置,离窗更近。昨晚她要求熄灭香时才燃了三分之一,现在已经燃尽了。
竹之绣手指沾了一点香灰。
安神香里添了曼陀罗花,能让人昏睡。
“香是我燃的。”
竹之绣小小被吓了一跳。这男人怎么故意收敛了气息过来,存心吓她么?
穿戴整齐,显然已出了趟门又回来的雍湘王世子站在她身后。乌发束冠,长眉凤眼,眉眼俊秀冷峻,鸦青衣袍,颇有清冷美男子之风。竹之绣先前在山匪寨里条件不好,被迫和兰公子同住三天,此时不愿再看他的脸。
看腻了,真的有点看腻了,想到他黄雀在后竹之绣就火大。
男人见她撇过头去,也没失去搭话的兴致:“西域进贡的安神香。”
“你昨夜睡的不安稳,我点上了。”
才见真容没几面就这么贴心?竹之绣当然不相信。她转念一想,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你半夜睡不着?”竹之绣又是气又是好笑,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睡地板的楚诏岚僵卧半夜辗转反侧,最终起来点安魂香的样子。
也是,在山匪的地盘里,几乎没见兰公子怎么睡。两人表面上演着夫妻,哄骗山匪,背地里殚精竭虑各行其事。
他们都不是安心把后背交给别人的人。
“嗯。”男人坦然承认。
“香里另添了曼陀罗一味。”竹之绣道。
楚诏岚愣了一下,似乎真忽略了这事,他温声:“你可有不适?府上有位先前侍奉宫中的御医,可以看诊。”
竹之绣客气道:“多谢世子关心,不必了。”
“本王身体缘故,曼陀罗之类的药物对本王无作用,昨夜点香时,疏忽了。”
“是本王失察。”对竹之绣以“夫人”相称,楚诏岚语气微微有点别扭。
竹之绣心下雪亮:好,又是一个不怕毒的。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楚诏岚对她的称呼,她都早就为了恶心楚诏岚,就开始称呼夫君了。
对镜瞧着自己嘴唇有些白,竹之绣在梳妆台前坐下。妆奁里各色胭脂和花钿式样齐全,竹之绣取了点唇笔,蘸取胭脂。
女郎对镜抿朱唇,青螺黛描眉,玉梳梳长发,而后挽发髻。她动作很快,没唤侍女服侍,自己清清爽爽拾掇好了。本意是让楚诏岚看她在忙,自觉走开,楚诏岚却耐心等她梳妆完毕。
竹之绣有点冒冷汗。雍湘王世子耐心在了不该耐心的地方……
“你昨夜咯血,现在身体可有好些?”
“昨夜本王对你出手,是本王的错。”楚诏岚顿了顿,“今后不会再有。”
竹之绣手一抖,描眉描歪了。她叹了口气擦了重新描。
“我也没想到,会和世子有这么一段前缘。”竹之绣真心实意道。
她哪里想得到一次没易容的疏忽,导致她暴露了身份。
“你既然嫁给了我,竹之绣。”楚诏岚语气骤然阴狠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竹之绣略有些不解。
正欲起身的竹之绣被楚诏岚一双手摁回了椅子上,俊美的男人望着镜中两人,女子端丽明媚,男子丰神俊逸,很是相配。如果忽略竹之绣手上寒光瘆人的银针和楚诏岚轻抚她脖颈的动作,好一对佳偶。
曼陀罗香涌出,楚诏岚的衣袖上沾满了这个味道,竹之绣眉头轻皱,估量着挟制她的男人到底用了多少分量的曼陀罗花。
高手对决,时刻暗藏杀机。“世子殿下切莫轻举妄动,臣妾的银针不长眼。”
楚诏岚:“……”
“世子殿下,还有何事?”竹之绣发问。
楚诏岚一双墨色眸子静静看她,眼底仿佛有情绪涌动。他情绪转换太快了,神色由平静转为阴沉,眼下又莫测。
“你料定本王不敢杀你?”
“我猜,兰公子,暂时不想杀我。”竹之绣慢条斯理跟他讲道理。
少女眼底有熠熠光芒,目光清亮。竹之绣有意伪装的时候,能扮演一个合格的温婉闺秀。竹之绣看着镜子,纤纤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