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贺以恩看到向晚后说:“我刚买了早餐,下楼吃吧。”
向晚身上的T恤遮了一半大腿,也不裸露,但她还是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贺以恩也没有在意,只是又下楼去,意思在楼下等她。
“好。”向晚晚一步答道。
她回房间将自己的衣服换上,然后下楼去跟贺以恩一起吃饭。
早餐是肉松饭团和豆浆,住在市中心的好处,可能就是随时能吃中餐,从早到晚都可以。
“昨天睡得好吗?”贺以恩问。
向晚点头,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贺以恩没有接她的道谢,只是说:“你工作晚的话都可以来这住,我给你把钥匙。”
“不用了。”向晚说,“之后就不会麻烦你了,超市的工作应该暂时也做不了了。”
她喝一口豆浆,犹豫后问贺以恩:“刚才那人是谁啊?你家里人?”
“我哥哥。”贺以恩简短地回答。
向晚调侃说:“听起来你倒像哥哥。”
“你偷听我们讲话啊。”贺以恩笑着问她。
向晚摇头,赶忙解释道:“不是故意的,我刚想下楼喝杯水,就听见你们在说话。”
“我没在意。”贺以恩说。
“所以...昨天捅人的男生叫Jayden是吗?”
贺以恩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听说过,学校里传你跟卖什么药有关。”向晚说,“你是帮你哥哥担了责吗?”
贺以恩没有承认或否认,“最后那次被发现了,而且涉及了很多学生,学校也不想闹大,对我也没有影响。”
“也包括Michael吧,所以才说你有他的把柄。”
向晚又说:“可你为什么要跟Luke走那么近。”
“断了别人的财路,怎么也不能就置之不理吧。”
他回答得含糊,语气也不明,措辞间也有点社会气,向晚琢磨着没说话。
他看了眼在想什么的向晚,“还在想昨天的事吗?”
向晚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贺以恩又说:“这种事看见了是会害怕,但是等时间久了就好了,不要去想它,也不要去关心那里,很快,那里的警戒线就会被撤离,店面也会收拾干净,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又会是往往来来的人,到后来你自己也会忘的。”
“你好像很有经验。”向晚不自觉说一句。
“嗯。”贺以恩却直接地承认,“我目睹过类似的事,死的人是我姨妈,后来我就寄养在我舅舅家里了。”
他又说:“我舅舅不是我亲舅舅,只是从小习惯这么喊了,他认识我姨妈,我姨妈收留了我,她死后,舅舅又收留了我。”
向晚突然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我没觉得自己可怜。”贺以恩冲她安慰式地笑了笑,“我姨妈跟我不算亲近,而我对父母又没有记忆,这样是不会很难过的。”
“但是还是会害怕吧,也会孤独,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归属是什么。”
“你是在说你,还是我啊。”贺以恩笑着问。
“都是。”
明明从他的安慰里听到了孤独的共鸣。
贺以恩顿了顿,然后伸手抚了抚向晚的头发,“别怕。”
说完,却又收回手,低头吃着饭,不再说什么。
*
向晚上了贺以恩的车,这一回他没有骑摩托,而是一辆深灰色的SUV。
“应该装得下你的东西。”
“你真要帮我搬家啊。”向晚说。
贺以恩点头,“我不会说我不做的事。”
向晚又说:“我东西不多,房东说会去帮我搬。”
贺以恩发动车,“房东人挺好啊。”
“我说给钱的。”向晚小声说。
贺以恩看她,“那就省钱了呗,现在告诉他你有人帮忙了。”
车驶离车库,往街边开,经过昨晚出事的超市,门是紧闭的,往来的人也没人驻足,好像一件无关紧要的风波从未发生。
车上音乐放的是Automatic Loveletter的歌,几张专辑的曲目随机播放。
“全是他们的歌?”
“你不是喜欢吗?”贺以恩说。
向晚愣了愣,又听见他说:“我现在也喜欢。”
喜欢一个可能不会再发表新歌的乐队,会让他们哪怕平庸的音乐也变得珍贵。
就好像暗自喜欢一个人,这种“不确定性”又像“未完成”的故事,往往比故事结局时更令人心动神摇,因为,在所谓最终的,最后的,不能跨越下一步的永远到来以前,一切又充满“可能性”。
而人为什么会趋近危险,做有风险的事,可能也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里的“可能性”吧。
所以暗恋一个人,又像是无人知晓的冒险吗?
但冒险往往是为所求,而存在牺牲其他珍贵的事物的可能,可暗恋会失去什么?就算被拆穿,也可以狡辩,可以粉饰。所以从一开始,暗恋不过是一个自傲的人,吝啬自己爱人的能力,却又希望赋予其意义。
沉默中,向晚的脑海里重复着这些不知所谓的思绪。
他们两个人都很安静,音乐已经填满了无声的空隙,还有多余的,从车窗里探进来的风声,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向晚跟Melissa一家告别,虽说到底两人不过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她们还是拥抱后,互相说了祝福的话,许多萍水相遇的人之间,关系总是这样,没那么无情,也没那么深刻。
贺以恩帮她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两个行李箱,和四五个塑料箱,就装满了她来这两年的时间。
“地址我发给你了。”向晚说。
贺以恩点开地址,地图上显示离这里不算远,虽然跨到了海湾区旁边的法林区,但公交车车程也就多了十分钟。
目的地是一栋很大的独栋,大门挨着车库,需要爬几节台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