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行驶,灯明闪烁,人影接踵,静止的画面继续,李时行转过头,对上陆雪知的眼神,陆雪知愣了一瞬然后转过头去。
绿灯亮起,李时行和陆雪知继续往马路对面走。
陆雪知突然仰头,感到稀碎的雨点落在自己的脸上。
“下雨了。”李时行说。
陆雪知点点头,然后笑着随口说:“你不会又没带伞吧。”
“上次我的伞落在工作的地方了。”李时行边说边从身上的书包里拿出雨伞。
雨骤然变大,落在衣服上留下深色的点。
李时行撑开伞罩在陆雪知的头上,伞是透明的,将所有伞外的光亮变成柔雾色的光影。
陆雪知看向他在雨伞外被雨打湿的肩膀,将伞推近他:“别只顾着我啊。”
雨逐渐淋漓,李时行拿着伞往她身旁走近,两人的肩膀挨着肩膀,但交错间又时不时隔开距离。
眼前的路被淋得湿漉漉的,经过的灯亮,也在雨中变成一团团荧雾,潮湿的雨气随风吹拂过脸庞。
陆雪知看向李时行撑伞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血管与筋骨分明,但手上又有一些新的旧的疤痕,远看时并不显眼。
李时行感到她的视线,开口说:“刚开始在餐厅打工的时候,笨手笨脚的,总是受伤。”
车辆驶过很快就被雨水堆积起的水洼,溅起水花,脚边踩过的地方也发出与积水的摩擦声。
陆雪知张了张口,没能接过话。
过了半晌,她问:“辛苦吗?”
李时行顿了顿,“是说餐厅的工作吗?”
陆雪知点头又摇头:“这样一边照顾病人一边工作,还要顾及学业,应该很辛苦。”
李时行过了一会才说:“嗯。”
“有时候很辛苦,也想过,为什么我必须过这种生活。”
陆雪知的脚步顿了顿,李时行也因她的停顿而顿步。
她看向李时行,李时行也在看她,他想了想后说:“我自然算不上什么真正苦命的人,也不是真的埋怨世界的不公。只是,人总有气馁的时候,再坚决顽强,也会有自我怀疑的时候。”
陆雪知和李时行继续往前走。
一场雨突如其来地来,又突如其来地走,雨声消弭,留下一个湿雾的黄昏。
“这世界确实不公平。”陆雪知轻声地说。
“所以我想,既然改变不了,那不如尽力好好生活。”
“这算是逆来顺受吗?”
陆雪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尖锐。
“不是。”李时行愣了愣,然后又说:“愤怒和怨恨,不是更没有用吗?”
陆雪知低头看映照着灯光的路,没有说话。
李时行收起伞,与陆雪知站在一个岔路口,他工作的便利店就在右转街道的尽头,两人应当就此分别。
一声孱弱的猫叫声传来,李时行与她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电线杆背后,趴着一只看起来精神萎靡的猫,大小看起来不像是新生,但也格外孱弱且瘦小。
李时行蹲下身去探看猫,猫好似撒娇一样地靠近他,竟无半点野猫的惊惧,并冲着他不断叫着,陆雪知顿了顿,也同他一起蹲下身去。
陆雪知这才看清这猫受了伤,一只猫爪皮毛残破,正往外淌血,李时行这时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小心地将猫包裹起来。
“下个街区有宠物医院。”他说完便起身要去往医院的方向。
“可是你上班的时间是不是到了?”陆雪知喊住他问。
李时行点头,“我先送去再回来,一会跟同事说一声,下次帮他多上半小时班。”
“你如果放心,就交给我吧,我帮你送去,保证照顾好它。”
李时行意会到陆雪知的话音,“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会耽误你之后的事。”
陆雪知笑着摇头,“我的事也不急。而且你也没时间照料,不如暂时放在我这里。”
李时行应下,然后又问:“不过,你有照顾猫狗的经验吗?”
陆雪知愣了愣,沉吟片刻后玩笑似的口吻说:“可能比你想象的多。”
李时行一时没听懂,陆雪知便已伸手接过了受伤的小猫。
“你去工作吧,我知道那家医院在哪。”
李时行没再继续推辞,“好,那我先走了。”
在李时行走之前,陆雪知又喊他:“可是你把外套给了它,现在可就穿得太单薄了,最近夜里开始降温了。”
“没事,店里一点也不冷。”
“什么事,都要先想着自己才行。”陆雪知笑着说,但眼神里却真的有几分不悦。
李时行因此怔了片刻。
她又开口:“我逗你的,再见。”
李时行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陆雪知抱着猫走到街旁的另一条巷子,低下身放下它,然后将李时行的衣服抖落整齐地叠放在手中。
那猫突然好似恢复了气力,也没有了受伤了爪子,开始疾步奔跑起来,试图离开暗巷,但巷子前后左右的出口都被封了去路,一旦靠近就变成冰封的高墙,半步难行。
它尝试几番后终于放弃,然后突然异变出人形——是一个灰蓝色眼瞳,腰细苗条的女子。
那女子防备状地看向陆雪知:“你是鹭女?”
陆雪知不紧不慢地走近她,然后冷言道:“明知故问。”
“我...只是想找一处居所借住,并无恶意。”猫妖边说便往后退,试图找寻脱离陆雪知的路。
“可你真是会挑人。”
巷子四面冰封的墙一点点移动,将猫妖逼近陆雪知,她试图施法打破冰墙,但那墙却如铜墙铁壁,毫不动摇。
“既然知道我是鹭女,便也该知道你百年修为在我面前,毫无威胁。”陆雪知说完,便伸手一挥,将猫妖的下半身冻结在地,使她半分也动弹不得。
猫妖惊慌起来:“我今日确实是无意撞见。”
“但你受伤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