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侯府在前朝时最为鼎盛,手握重兵,权柄较如今的刘命长也不为过。西昴坊在皇城最西边,挨着白虎门,白虎上门不远处就是安梦山。这一带虽然偏僻,但以北越侯府的荫蔽而繁华,又临左辅外街,连带着这条街道也跟着商流聚集,权贵踏来。可惜北越侯府衰落后,这一带也就逐渐萧条了。
晏主下了马车,遥遥就听见东边街道上热闹非凡各种声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陛下,真的不去玩一玩吗?”
东方策在绿巧手中接过披风,替她披上,晏主仍然摇头,“他们快快乐乐的玩就是了,朕也不是贪玩的小孩。”
他本想说她小姑娘家家,说什么老成话,却又顾忌着她皇帝的身份,只将她的披风收拢了些。
东方鹤与他夫人早已在坊前等待,皇帝陪嫔妃省亲这可是鲜少见到,女帝省亲更是历史第一次,夫妇二人神色惶惶,生怕出半点差池。
“微臣参见……”
晏主快步上前虚虚一扶,“微服出访,爱卿不必多礼。”
一旁的东方夫人跟着一起抬起头,先前夫君说不可直视陛下真颜,只是这小姑娘她从前见过几次,耐不住好奇心,就直直对上了晏主柔和的眸子。
小姑娘出落得实在标致,秀眉凤眼,琼鼻润唇,脸上还有未消减的软肉,妆容不似平常姑娘清秀,应是想画的老成些,着上鲜艳的胭脂唇膏,比冬日寒梅还要亮眼。
东方夫人越看越喜欢,忽略一旁的儿子,亲戚热热握住晏主的手,“明……”
“咳咳咳!”东方鹤瞪大眼睛大声咳起来,引得周遭跟从的婢女侍卫瞩目来。不远处的百姓也没见过这华丽阵仗,纷纷看来。
东方夫人忙改口,“陛下!陛下!快快,外面冷,跟臣妇来。”
晏主笑着应了,东方夫人还是同以前一样,她回眸看了一眼东方策,伸出手,示意他拉上。
东方策知她是要给北越侯府足够脸面,笑笑,顺着她指缝握上。晏主可没想是要十指相扣,眉头一动,没有拒绝,继续与东方夫人唠嗑。
后面跟着的一家之主东方鹤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又看了看府上的牌匾,老泪纵横,到他们这一代,总算能熬出头了吧?
“陛下,陈太妃可还安好?”
“夫人挂心了,太妃一切都好。”
东方父子去准备午膳,晏主被东方夫人拉着唠嗑,她心里对这景象感到有些奇怪,“从前就听说过北越候宠爱夫人,今日一见果真,府中做饭的是北越候。”
东方夫人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臣妇是三川人,当初夫君追求臣妇时,就发过誓,做饭这事情他做,旁人不得插手,家中儿子自然也应如此。”
晏主了悟地点点头,她从前听母亲说过,宜州人都是丈夫做饭,还以此为荣,宜州女子多是爽快,动手也是挺快。
“难怪安贵君不仅会酿酒,还会做糕点,也是跟着北越候学的吧?”
“这混小子,什么不会,骑马斗鸡,样样不学好,陛下你说,元家小孙子虽然也是个混不吝,但好歹人家也是实打实的探花……哎哟,瞧臣妇这记性,元、元贵君?也是陛下的妃子。”
东方夫人越说越惶恐,晏主忙止住她的话头,“元贵君确实是个混不吝的,宫里就陆家小将军比较正经,但也被朕和他两带坏了,不然怎会一同搓麻呢。”
“啊说起搓麻,也是臣妇的最爱,只是兖京的妇人不爱搓,臣妇都找不着人一同玩。”东方夫人捂着嘴呵呵直笑,又想到什么,拉着晏主的手,关心地询问道:“陛下,进来关于您的谣言在京中盛传,虽然平头百姓当作饭后闲话来说,但三人成虎,陛下也要小心被流言反噬。”
晏主以为她说的是宫中传出去的“三妃奉君”一事,有些尴尬地笑笑,“败坏各位郎君的名声,也实非朕故意的。”
东方夫人状作生气:“陛下哪里的话,那群小子能侍奉陛下是他们的福气,臣妇是担心……那刺客,就连臣妇这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听了好几个样式了……有说是不满陛下荒唐行事的,有说是旻亲王一党卷土重来的,还有说您女子身份……”
晏主平静地听她为此着急的话语,是不是因为谣言的夸张而笑出来,东方夫人见她一点不着急的样子更为着急,劝说道:“陛下,别怪臣妇多嘴,这些流言蜚语若不制止,对陛下也是一种中伤……”
“若百姓信了,对朕生出许多不满,又耿耿于怀朕女子的身份,是吗?”晏主淡淡道出东方夫人的担忧。
“陛下……?”
晏主安抚地拍了拍东方夫人的手,露出柔和的微笑,“无碍,都还在可以控制之中,倒是夫人也别被这些话影响了心情。”晏主眼神平淡,神情中似乎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讽意,让东方夫人看愣了,不等她接话,晏主又莞尔一笑,亲和地说道:“夫人来兖京也有许多年了吧,兖京妇人不爱出门游玩,但夫人可以试试邀请她们来搓麻,多多来往,于北越侯府也是好事。”
东方夫人愣愣点头,这一瞬她总算看出了她眼中的小姑娘与从前的不同,不由得微微松开了手,晏主也顺势放开了手,自顾自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后东方夫人虽也与晏主其乐融融,但言语之间却是收敛了不少,晏主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将这种恭敬规矩的态度认定为好的开始。
一顿还算融洽的午饭后,晏主与东方策就离开了北越侯府,东方夫人拉着自家夫君,忧心忡忡道:“陛下如今不过十六七,怎么说起话来比京城那些婆娘都吓人?”
东方鹤埋怨地看她一眼,“夫人呐,你这张嘴可少提陛下,陛下就算再年少,那也是九五之尊,由不得我们这些人编排,被别人听见了,可没好果子吃。”
东方夫人叹了口气,回想起小时候那个会笑容甜甜叫她姨姨的小姑娘,有些伤感,“从前我就说祀念不会带孩子……”
“诶夫人,今时不同往日,您呀可以让我省点心吧!”东方鹤忙把一个点心塞进她嘴里,拍拍她幽怨的脸,“夫人可别到处走动,你这破罐子嘴,啥时候害了自己都不知道。”
东方夫人嚼着点心,眨眨眼对东方鹤道:“夫君,等策儿离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