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晌午时,晏主被刘命长送回了璇玑殿,临走前还拨了一批天策侍卫供她驱使。
这算是晏主实打实能用上的手下了,比起护卫的作用,他们更像是一块行走的令牌,代表着刘命长的意志。
晏主心中感激,思及他已经送了中官令,送了解药,送了吃食,现在还送了一批手下,自己虽然是被迫入局,却也算得他庇护,想要回馈点什么。
只是刚想开口,才发觉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命长走远了。
“哎……”
“陛下何故叹气?”绿巧将她身上的风雪抖落,拿着暖炉关切地问道。
“过年了,给宫里的人都赏点彩头吧。”
绿巧领命下去,晏主回到自己的寝宫,桌上堆满了礼盒,最为显眼的便是那金灿灿的最大的盒子。
“这就是阁首送的吉盒吗?”晏主点了点纯金的盒子,低闷的声响让她没什么打开的兴趣。
一旁的小侍女有些紧张的回答:“禀告陛下,这是云大人送来的,这个……”她指了指最前面的小木盒,“这个才是阁首送的。”
很好……
晏主笑眯了眼,“这小盒子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呢。”
小侍女唯唯诺诺道:“陛下英明。”
晏主摸着纯金吉盒上的纹路,心里不禁感叹,这云家果然是家大业大,把这盒子融了怕能为国库增添几十两。
一想起云家,晏主又不可避免想到了云家旁□□女子。阁首将她赶出了皇宫,但诸多谜题尚未解开,她为何被追杀,云南之为何被灭口,云家那个江湖人士又是谁?
晏主摇摇头,许多事情没有线索,但她想知道母亲为何独自离开,只能从云氏妇人这里找突破口了。
“红绣呢?”
先前让她去准备点心,现在却不见人影。
“红绣尚义约莫还在尚膳监。”
“只是让她去准备点吃的,她怎么还在那?”晏主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虽然走得急,但步伐踏实沉稳,晏主熟悉这个脚步,是红绣回来了。
“陛下可是等急了,奴婢有罪。”她脸带笑容,走得细汗涔涔,手里提了个食盒。
晏主好奇,“你提的又是什么盒子?”
“绿巧曾与奴婢说过陛下从前正旦时节要吃水点心、喝椒柏酒,酒要年初就酿,只能待到明年了,这水点心……奴婢手拙,向陛下献丑了。”说完将盒子打开,香气顺着热气扑面而来,她素来稳重,此番作为倒是发乎情,算得上热情了。
即便是晏主,看着盒子里热腾腾的水点心,也有些眼热了。她笑道:“叫你准备点心,你却做了水点心。朕很喜欢。”
红绣笑意深深,“陛下喜欢便好。”
“等绿巧回来,一起吃吧。至于椒柏酒……”晏主话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朕以前偷偷酿了一壶,藏在明月楼,一会与朕一起去瞧瞧还在吗。”
“那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来。”
“先不用了。”晏主拿过她手里的盒子,“也快近晌午了。朕让绿巧出去打赏了,你再指几个利索的去帮她,忙完了快点回来吃饭吧。”
“是。陛下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奴婢顺道去尚膳监吩咐。”
“做点你喜欢吃的吧,朕没什么想法。”
红绣受宠若惊,“陛下……奴婢吃的陛下哪里能……”
“朕也不是什么多娇贵的人。”说罢,晏主盖上水点心盒子,天寒地冻的,吃的都凉的很快,转手让侍女继续蒸着。
“是,奴婢去去就回。”
等红绣走后,晏主默然坐在桌子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夜宴之后,周围人的态度都恭敬了许多。她略感疲惫,支着额头休憩着。
是因为兵权吗?
如今玄甲军明面上是她的兵,虽能号令,却还不能让人安心。中央禁军按理说是直属于皇权的,可她上位至今,却没有禁军统领来见过自己。
禁军统领……晏主默默回想着百官谱,但记忆里却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奇怪,难不成禁军统领是空缺着的?她忽地站起来,有些按捺不住想去御书房瞧瞧。
算了。今日是休沐日,自己该休息的。
她又强迫自己坐下来,焦躁地等待着两个贴身侍女的回归。
“齐锻。”
“齐锻?”
“十二——”
一阵短而急的风声过后,晏主的脚边跪着一个人。
晏主略略惊讶,“只是试试,你真的在啊。”
齐锻并不敢抬头,脸上还有些苍白,看来几日前的伤还挺重的,“陛下有何吩咐?”
晏主新奇地蹲下,歪着头打量他的神色,道:“你是十二?那你为何在这个时辰出现?你是齐锻?那你先前为何不回应朕?”
他抿着唇,冷硬的脸崩得紧紧的,不知如何回答眼前的人。
“你们天策使都这么敬业吗?”晏主伸手触碰他的心口,这里曾被贯穿,“这种伤,怎么着也要躺个十天半个月吧。”
“……属下是死士。”
“……”
“命还在,就该在位。”
晏主垂下眼,沉甸甸的心情让她忍不住叹气。“你不好奇朕为何知道你在吗?”
“陛下慧眼。”
她忽略这句无意义的马屁话,“那页纸你不是撕去了吗,怎么又还回来了?”
“……”
“纸还回来了,名字也还回来了。”晏主黯然说着,让齐锻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帝王这奇异的垂怜。
晏主继续说道:“朕本来就送不了什么,送出去的还会被退回来。”
“陛下……”齐锻紧张地攥紧了手掌,“陛下赐予姓名,是属下莫大的荣幸,只是属下这等没有明日之人,不配得到此番殊荣。”
看着像个闷葫芦,倒也挺会说话。晏主依旧垂着眼眸,眼珠子却微微转动起来,“朕以为,死士这样的人,应该是会更珍惜当下的。”
“陛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