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幽幽下了一夜,直至朝阳初升方才停歇。
被雨清洗过后的宅子更显翠绿别致,令人心旷神怡。
步恒宇坐在假山上观景,眼见风雪自远处走过来,便道:“我要走了。”
风雪颔首:“走吧。”
“……”步恒宇不由侧目,“就这两个字?”
“不然呢?”
风雪走至假山下的池塘,金背鲤鱼跳了上来:“家主要走了啊,慢走,慢走。”
步恒宇无奈的叹口气:“你也不问问我为何突然要走?”
“你是逍遥步家的家主,在我这宅子里像什么话,自是要走的。”风雪点点金背鲤鱼的头,“你是不是又胖了?修为不见涨,这肉倒是一天比一天肥,再偷懒就把你炖了。”
金背鲤鱼哧溜一下游到了池塘底:“我的肉老了,不好吃。”
步恒宇道:“月华一大早的便来信催,说是体力不济要我回去处理步家琐事。”
听到月华,风雪抬头去看步恒宇:“她的伤怎么样了?你也早该回去了,让一个伤重之人替你做事,你也狠得下心?”
“伤约莫好些了,信中并未提及,我只担心一点。”他从假山上跳到风雪身边,“混沌你们执意自己看管也可以,但那是凶兽,可千万小心。”
“你为了混沌接近我可谓煞费苦心。”风雪横了步恒宇一眼,“封印混沌的血玉有裂缝,这天下除了云岚我想不出有第二个人更适合看管混沌,若她也管不住,那就只能是苍生之劫,避无可避。”
步恒宇看着风雪,突然想起千年前那个懵懂稚嫩的小姑娘,脆生生的喊他恒宇哥哥,可如今想必是再也不会了。
他的双手犹犹豫豫,最后也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保重。”
此次一去,恐是再无借口相见了。
“你也保重。”风雪也拍了下步恒宇的肩膀,“慢走不送。”
“那倒也真不用送。”步恒宇祭出长剑,“后会有期。”
步恒宇刚走,鹤鸣便跑了过来:“风雪,你快去看看,小狐狸执意要走,云岚拦不住。”
“她伤得那么重,走什么走?”风雪十分不解,边走边问,“她回去有急事?”
“那不知道。”鹤鸣暼一眼步恒宇飞走的方向,“步恒宇也走了?今日这是什么日子?”
风雪颔首:“步恒宇走不意外,但小狐狸为什么非要走?那个男人呢?”
“别提那个男人了。”鹤鸣恨得咬牙切齿,“闷得很,一开始还随着我们劝两句,后面便是全听娘子的,要不是云岚拦着,我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二人走至屋外,正听见云岚在劝:“你回去谁照顾你?他吗?他那点医术根本就不够用,寻常跌打损伤他可以,但如今用上白骨石了,你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他不是还要抱着你过来。”
青颜:“云姐,我的身体我知道的,这点伤不算什么,我那铺子还需要我回去经营,我答应了买主,不能反悔的。”
风雪一脚踹开门:“你回去做什么?等死吗?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青颜脸上满是泪痕,却还是倔强:“我这伤无甚大碍,休息几天便是了,我是妖不是人不会那么脆弱,也不想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
风雪指着男人,面无表情:“你看看他,他能照顾得了你吗?他只是一个凡人,手无缚鸡之力。
你如今身负重伤,妖气四溢,离了这里保不齐便会有不长眼的妖魔取你性命,你指望谁救你?他吗?”
男人被骂,一声不吭,脸几乎埋进了胸里。
青颜不住摇头:“老大,你别这么说他。”
风雪恨铁不成钢:“我不说她,说你,你那铺子里什么生意值得你命也不要了还要去做?不行就放你男人回去替你做?”
突然被点名的男人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风雪。
风雪只瞧了一眼便不想再瞧第二眼:“算了,我让雪狼去,你什么生意?东西放在哪?价钱几何?什么时辰?买主长什么样子,你且一一写在纸上。”
青颜低头沉思片刻,道:“也好。”
“你写着。”风雪转身就往外走,“雪狼还在睡,我去喊他起来。”
青颜道:“不急,明日辰时才交货,我今日本是想着回去清点一下,不要紧。”
风雪这才住了脚:“那你更要安心养伤,等你腹部的伤好了,去哪我都不拦你。”
鹤鸣趴到云岚耳边,悄声道:“你看,还得是风雪这个暴脾气。”
云岚嘁了他一声:“快去准备纸墨。”
“哦。”鹤鸣乖乖的去了。
他们本以为这事已经商定,便没多想。
谁知夜间,青颜说腹中饥饿难耐,骗云岚去准备吃的。
云岚看青颜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起身去给她准备吃食,却不想她回来时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青颜和她男人逃了。
云岚忙喊醒了风雪,风雪梦中惊醒,听闻青颜逃脱,很是生气:“她逃什么?我们是让她坐牢了吗?这么想走?随她去!”
说完便蒙被大睡。
云岚坐在床边:“随她去吧,她如今一门心思想要与那个男人共长生,我们即便去了也不能把她绑回来,我们也不是她爹娘,管不了她一辈子。”
风雪打开被子:“我只是想不明白,她要共长生便共长生,我们又不拦她,为何非要避着我们?好像避我们如洪水猛兽似的?当初我将她救下带回来,她如今就这么对我?”
“孩子大了,想法多了,也不稀奇,我们逼得越紧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天空忽然传来雷鸣之声,震耳欲聋。
“这雷声是不是不太对?”风雪与云岚忙出屋子查看。
隔壁的雪狼也跑了出来,习惯睡房顶的鹤鸣也从远处飞了过来。
宅子里的小妖怪也都聚集到了他们身边,雷声夹杂着闪电劈向他们的宅子。
没有人注意到屋内的玉灵灯,正随着闪电的明弱闪烁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