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琲一个人回了家,简单洗漱后就准备睡觉了。
她最近比较累,虽然也没做什么事情,但精神并不轻松。
也许是和丈夫的感情出了问题,但具体问题是什么也有些难以琢磨。她只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越来越淡。他工作向来忙碌,出差也频繁,尤其是最近的一年,和她的交流越来越少,他已经逐渐不对她倾诉任何心事。
这大概是感情的必经阶段。莫琲二十七岁认识沈霄衍,到现在她三十三岁,快七年了。
这么久了,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呢。如今他们就只剩下一个目标,即一起孕育一个孩子。在这个目标没有达成之前,即便俩人表面不说什么,心里的压力始终是存在的。
莫琲望着卧室的天花板,心想等生完孩子她要重回职场。职场虽然累而残酷,但至少人在丛林法则里会有强烈的自身存在感。那些辛苦和磨砺,虽然不容易,但收获的成果实实在在是属于自己的。
她以前过于天真了,现在想一想,这两年以来,她在家烹饪三餐和打扫卫生也并不比当一个职场打工人来得轻松快乐。
无聊、空虚,甚至是害怕,这些积累的情绪她常常不敢去多想,她只能在一个又一个无所事事的漫长午后,拿电视剧麻木自己。
她越来越不喜欢自己这样无聊空洞的灵魂了,她必须找点有价值感的事情去做。
然而现实未必如想象一般顺利,她明白。若等有了孩子后,她还能再重回职场吗?她并不能确定到时候能否平衡好工作和家庭。
莫琲冷静地想着这些实际问题。
自己今年三十三岁了,生下孩子回职场还能找到适合的工作吗?
又或者,万一自己一直不能怀孕呢?
莫琲的手背盖在额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多虑是无济于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似乎听见身侧有人躺下的动静,但她太疲惫了,眼皮沉得睁不开。
莫琲睡得沉,醒得却也突然。当睁开眼睛,她第一时间去摸固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一点十二分。
她轻轻放下手机,转过身来一看,丈夫沈霄衍正在身边沉睡。
她安静地看着他的轮廓,心里算一算时间,他们超过两周没有同床共枕了。近一年来,除了为怀孕必须睡在一起的天数,其他时候他们几乎是分房睡的。老夫老妻了,分房睡更能保证双方的睡眠质量。
此时此刻,莫琲看着睡熟的沈霄衍,思索着他为什么要刻意在餐桌上说那些话,尤其还当着他爸妈的面。他开口的那一刻是不是完全忘了要尊重自己的妻子?
莫琲明白丈夫压力大,但这不代表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
她收回目光,掀开被子一角,下了床,去了一趟卫浴间。走出卫浴间,她站在门口,考虑自己要不要去次卧睡,好让他们都睡得不那么拘谨。她正琢磨着,冷不丁听到客厅传来的手机声音。声音轻微,也就是“叮”的一声,但在夜深人静中还是捕捉到了。
莫琲走到客厅,果然看见沈霄衍的手机还躺在沙发上充电。她去摸了摸那手机,已经发烫了,赶紧将充电器拔下来,心说都提醒他多少回了,不要连夜充电,他还是忘了。
手机屏幕在倏忽间一亮,跳出一条新信息。
发信人倒是莫琲认识的,正是沈霄衍的好友许昀。只不过,许昀发来的内容让莫琲有一瞬间的疑惑。
许昀:睡不着觉,人正在酒吧。对了,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问题?莫琲讶异。手机屏幕很快暗了下去,她带着疑惑将手机搁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莫琲静坐在沙发上,脑海不由自主地去猜沈霄衍碰到了什么烦心事,或者惹上了什么麻烦。这样的念头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相当清晰,仿佛石头上的篆刻一般鲜明。
莫琲终究是没忍住,再次拿起那手机,手指触屏,当跳出九宫格的解锁图时,她飞速地连了一下,便进入了沈霄衍的手机。
她和沈霄衍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的手机密码都是知晓的,他们很信任对方,自始至终做到了不窥视对方的手机。沈霄衍的性格内敛,但对莫琲没多少心眼,从以前到现在,他的财务情况她都了解,他每一个社交软件上的密码她也都知道。
一直以来,沈霄衍都认定妻子不屑查看他手机,因为这太无聊了,正如莫琲的手机若直接摆在他面前,他同样懒得多看一眼。
但这个夜晚,莫琲做出了连自己都预料不到的事。
—
凌晨两点多,莫琲裹着一件风衣,面色苍白地坐在出租车的后座。
出租车司机不时从后视镜张望后座的奇怪女人,好奇她怎么会在大半夜当街拦车,还让他开到三公里外的一条河旁。又见她面色苍白无血色,披头散发目光停滞,似乎是遭遇到了什么打击。
该不会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吧?想到此,司机不由地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干脆直问:“这个时间河边乌漆墨黑的,能看见什么呢?你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啊?”
司机连问两遍,莫琲才轻声说:“就是想去看看。”
“我说姑娘,你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司机睁圆眼睛,表情相当认真,“我可不敢载你去了,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傻事?”莫琲轻念,很快明白司机的意思,解释说,“不会,我只是想去那条河边看看。我小时候读书就在那附近,每回有了烦心事,都会沿着那条河边走一走,等翻过一座小桥,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工作压力大还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司机追问。
莫琲想了想说:“都有吧。总之您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会做傻事,我就在河边静静地待一会儿就好。”
听她说话语气挺正常的,司机斟酌了一下,说了声“那行吧”,不再多虑。
夜晚的街道安静宽敞,车子持续溶入宁静的长夜。
约二十分钟过去,出租车停在河边的步行道上。莫琲付了车费,道了声谢,很快下车一个人朝着河岸走过去。
当莫琲一动不动地站在护栏前,低头看着又暗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