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到了晚饭时间,不免饥肠辘辘,莫琲她们结伴去学校后门的小吃街吃了晚饭。吃得一身热汗,三人一起走回宿舍楼,莫琲让雷俐俐和云凭岚先去公共浴室洗澡,自己有些累,打算先上楼歇会儿。
两位室友不在,莫琲一个人静坐在书桌前发愣。表面是发愣,实则脑子在梳理这一天发生的事。
莫琲记得上一辈子的今天,因为热心帮凌颀提行李袋,使得凌颀对她有了初步的好感,俩人自然而然地交换了手机电话,隔了一段时间,凌颀对她展开了追求。那时候的她是真正的二十岁,涉世未深,想法亦单纯,无法招架住帅气学弟坚持不懈地对自己好,没多久便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
想到此,莫琲叹气。
莫琲和凌颀在一起快四年,不是没有发现他潜在的性格缺陷,但抱着人无完人的想法,加上校园恋爱的环境局限性,她一度没有意识到凌颀的真实性格和人品会对他们关系造成何等的影响。
他们的问题出现在毕业后的那一年,导火线是借钱。当时恰好碰上凌颀父母要在老家买新房,手头正缺二十五万,凌颀便以莫琲男朋友的身份向她妈妈俞映竹开口借钱,被俞映竹拒绝后他当场拂袖而去。
即便事后莫琲反复对凌颀解释借钱不是一件小事,但凌颀丝毫听不进去,反而情绪很坏地斥责莫琲和她妈妈没有当他是自己人。
“你妈妈又不缺这钱,不想借就是因为她从没有认可过我。”凌颀眼里含怒,甩开莫琲的手,对她说着伤人的话,“她一直觉得我是要来占你便宜的,对我就从来没有摆过一回好脸色。你早晚是要结婚的,你妈妈真的爱你就应该学会尊重你的男朋友!你也让我恼火,凡事一点主见也没有,什么都听妈妈的,既然决定当妈妈的乖乖女,就别奢想嫁人了,留在你妈妈身边一辈子吧!”
凌颀在借钱受挫后对莫琲展开了冷暴力。因为是毕业后的第一年,双方都忙着争取在公司转正,联系的频率自然比以前少,一周两周不见面也是常事。凌颀一直以忙碌为借口,屡次拒绝和莫琲出来吃饭。时间长了,莫琲很伤心,主动去找过他好几回,他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见了后态度冷淡至极。
直到有一天,凌颀发来一条短信,再次提起借钱的事。他在短信里生硬地表示要是这事谈不拢,不如分手算了。在凌颀的分手威胁下,莫琲硬着头皮再次找妈妈开口,被大骂一顿后下定了决心,明确回复凌颀她家不会借钱给他。那天之后,凌颀单方面拉黑了莫琲。
当然到后来,莫琲也知道凌颀那时候已经找好了下家。就在他偶然一次回老家的时候,父母为他介绍了一个家境殷实、性格单纯的本地女生。女生太喜欢他的颜值了,一见钟情后陷入情网,加上凌颀刻意隐瞒自己非单身的事实,女生对他相当主动。于是,这边莫琲还在不知所措,默默等待男朋友情绪变好后回来找她,那边凌颀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地带新女朋友去看电影逛街了。
上辈子莫琲最后一次巧遇凌颀是在分手两年以后,地点是某个商场一楼的珠宝柜台。那天凌颀正好带着未婚妻过来挑选钻戒,巧遇莫琲,他脸上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局促,甚至笑盈盈地对未婚妻介绍:“这是我大学的学姐,开学第一天帮我提过行李。”
那个晚上,莫琲一个人在公寓里哭了很久。
和凌颀分手的事实狠狠伤害到了她,让她对感情有了阴影,以至于她之后的几年在感情方面都是空白。毕竟凌颀是她的初恋,身心意义上的第一个恋人,她原以为他们会迎来花好月圆的结局,不料没有经历过风雨的感情并不坚固,当俩人一走出校园,碰上实际问题就轻易分手了。
回忆前世的种种,莫琲对自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沉痛感。自己上辈子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徒有皮囊的男人?她为那段初恋付出真心,虚掷多年光阴,究竟是瞎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更不可理喻的是,她甚至为凌颀和妈妈发生过好几次争吵。
想到一直辛苦工作的妈妈,莫琲的心里一阵痛,眼睛不由地微红。她顺手拿起诺基亚,打开通讯录,找到“妈妈”,颤抖地按下通话键。
很快,电话那头响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未等女儿开口,俞映竹已经急着问她了:“开学第一天怎么样啊?累不累?吃过晚饭了吗?”
几秒钟后,莫琲抑制住哽咽:“不累,今天很顺利。晚饭已经吃过了,和室友一起出去吃的。”
“咦?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没感冒,我很好。”莫琲深呼吸,抬头将快夺眶而出的眼泪迅速逼回去,然后笑说,“我只是想你了。”
想妈妈了。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在濒临生命尽头的那一刻,她的脑海只剩下最重要的人的模样。
她上辈子太傻了,竟然选择把时间浪费在无情无心的人身上,而不是多陪伴亲人。
俞映竹扑哧笑了:“说什么傻话呢?明明几天前刚见过。好啦,你别撒娇了,等周末出差回来我就带你去吃大餐,顺便买几件秋装。”
“嗯。”莫琲默默拿手指抹了抹眼角,心里又激动又庆幸,说出口的话也很甜,“妈,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绝不忤逆你半个字。”
“又说傻话。”俞映竹的声音喜悦又无奈的,“你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二十个月,凡事要学会自己思考,懂得自己拿主意,不能总是依赖我。”
母女俩聊了好些时间的电话,末了挂电话前,莫琲还肉麻地说了一声“我爱你”,成功引起了俞映竹的嫌弃。
莫琲把手机放回桌子,开始好好打量书架上立着的一排书。大二的课程表和教材要明天去领,如今摆着的几乎都是大一重点科目的课本。她一一浏览,慢慢抽出一本《宏观经济学》打开看,空白处果然有她记下的笔记。
当看到那些写得小小的,工整如豆腐块的字,莫琲感慨万千——这确实是她写的,她自己的字体绝不会认错。
莫琲翻了一会儿书,合上后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心:这辈子要好好读书。再不能像上辈子那样,错以为上大学就是随便读书随便考试,混个毕业证就成。
她这样想着,又拿过书架角落的一本横线笔记本,摊开在眼前,她使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