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多崎谷的试炼结束还剩半个时辰，而何卫在一开始就将山谷路线给摸清了。
他选了一条最近的路线，肩膀上的疼痛几乎快要将他折磨地昏死过去。
他只能借着夜色的掩护，曲背弓腰地行走，鲜血滴了一路，他捂住伤口的那只手也被染得猩红。
“这个楚瑜，下手还真是重！咳咳咳……”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一路，本以为马上就能熬到头了，结果一抬眼就发现前面两边的石壁发生了断裂，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谁干的？！”
压抑许久地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他此刻也顾不得伤口了，就朝着荒无一人的山谷咆哮。
本来，再往前面走一段距离就是出口了，现在却凭空出现了这个东西拦在他前面。
但凡他没有受伤他都不会如此暴躁，并非是再绕一条路不可取，而是现在的他已经撑不住多久了。
他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这条路上，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到底是谁……”
他崩溃地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捶打着地面。
“你在是叫我？”
那道声音如同切冰碎玉，混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尤为突兀。
恐惧的阴影笼罩心头，何卫感觉寒意从脊柱传来，骨骼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让他难以自控。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拎着一把断剑朝他走来的身影，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桃寻狭长的双眸半眯着，微微上扬的眼尾因沾上了鲜血而显得愈发明艳妖冶。那道留在脸颊上的血迹更是让何卫心头一凛，他一时间竟分不清站在面前的是人是鬼。
直到他对上桃寻的目光，右眼已经不再漆黑空洞，眸中凝聚的寒霜，透露出淡漠而又危险的气息。
“你，你没死？”
他单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往后退。却架不住桃寻睨着眉，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你好像很失望？”
桃寻嘴角噙着一股道不明的笑，目光却一寸寸地暗了下来。她转着手中的那把断剑，凌冽的剑光晃得何卫眼睛生疼。
眼见桃寻逐步逼近，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扯下腰间的布袋，双手颤抖地向对方递去。
“楚，楚大侠，我，我把这些灵石都，都给你，你，你别杀我。”
桃寻闻言停了下来。
就停在他面前半步远的地方。
她目光玩味地打量着何卫，对方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慢慢地抽出了断剑。
刀剑出鞘的那一刻何卫吓得浑身战栗，他害怕地看着指向自己的银刃，声音颤抖地开口求饶。
“楚神，楚大侠，我，我错了，你，你看在我，我把灵石全部给你的份上，饶了我吧……”
他好像已经感觉到了刀剑架在脖颈上的凉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割断喉咙，血溅当场。
桃寻却突然一笑。
“好。”
手中的断剑在何卫面前扫了一圈，她用剑身挑走了他手中的袋子。
就在何卫以为终于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却看见桃寻一边掂量着手中的布袋，一边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
“早这样多好，至少……还能留你全尸。”
何卫看着再次指向自己的断剑，一脸惊恐地问道，“楚，楚大侠，你，你刚刚说，说过了，不，不杀我的……”
“是啊。”
桃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清寒的双眸泛着冷。
“我只是代楚瑜答应了，不代表，我答应了。”
下一刻，一道凌厉的寒光横扫而出，殷红的鲜血四处喷射，悉数溅落在她霜白的衣裙上。
“出来了？”
楚瑜正坐在出口外面的石阶上，朝刚刚出来的桃寻招手。
楚瑜一开始以为桃寻脸上的那条痕迹是她自身的灵诀印记，正想说有个性，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对方脸上挂着的是一道暗红的血痕。
“啧，你脸上可真脏。”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掏出怀里的手帕就要朝桃寻脸上怼去。
一想到那张帕子擦过不知道沾了什么人的血的剑，桃寻就一阵反胃。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对方蠢蠢欲动的爪子，道出“不必”二字后，就要用衣袖去擦自己的脸。
“诶诶诶，干嘛呢？”
楚瑜用另一只手拦住了桃寻，像是知道对方在顾忌什么一样，她轻笑一声，“你放心，这是一张干净的、全新的、没有沾过任何脏东西的帕子。”
生怕桃寻不相信，她一连用了好几个形容词。
“姐姐难道还会骗你？”
狐狸眼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辉，像是和天上的星辰遥相辉映，迷人又梦幻。
桃寻却因为这一声“姐姐”，兀的失了神。
一股清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端，当感觉有冰凉柔软的东西贴到脸上时，桃寻发现楚瑜已经在帮她擦那道一直留在右眼下方的血痕了。
她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样子却让桃寻猛的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在她每天训练完后也会像这样帮她擦去额头上汗水的、那个总是对她笑的、那个温柔体贴最关心她的、那个甚至将她的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的——
被她称作——“姐姐”的人。
“啧，右眼怎么还是有点红？”
桃寻一下回过神来，她忽略掉对方刚才的那个问题，然后夺走楚瑜手中的帕子，自顾自地擦了起来。
“你在多崎谷里面的时候眼睛被刺瞎了？”
“嗯。”
“……”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一直到桃寻将脸擦干净，重新将帕子递了回去，楚瑜才摆了摆手，说是送给她了，然后又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看。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问问你眼睛是怎么受伤的？”
“因为我不想解释。”
楚瑜似乎被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