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太守是贪生怕死之辈,加上他之前与山匪早有联系,如今见山匪势头旺盛又紧盯泰安城不放,他不免心生动摇。与山匪谈好条件后,第二天他亲自开启城门,放他们进城入主泰安城。
乱世之中,本就是说打就打、说降就降的,当官的只想保住官位,老百姓就想有口饭吃。
山匪进城后,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紧闭城门、原地休整。老百姓起初害怕得很,后来见他们虽算不上军纪严明,太出格的事情到底没有做,只是滋扰百姓的事时有发生。
骆桑雪得知此事后,便知自己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就算出去了,一路上兵荒马乱的,即使有镖局护送她上路,她一个女孩子终究是不安全的。
看来,她入宫复仇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这些天,泰安城城内很混乱,到处都是游手好闲、喝酒买醉的散兵游勇。他们本是山匪出身,如今虽成了兵,然身上的恶习始终难改。虽被明令禁止在城中奸淫掳掠,不过,喝酒不给钱了,调戏一下小姑娘了,伸手讨要几个钱花等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
骆桑雪一直待在闺阁之中,倒也不见有人前来打扰。只是姨父顾青山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不免树大招风,上门来讨要银钱的匪兵络绎不绝。
“怎么才这么点?你当爷是要饭的!”一大早上,骆桑雪就被前厅的呼喝之声惊醒。
“兵爷,每位爷来,小人都给这么多。小人就是个正经商人,没多少余钱,您多多包涵。”顾青山卑微的声音自大厅内传来。
“不够,这点钱还不够爷玩半天的,必须再加点。告诉你,爷当兵很辛苦的,今天正好轮休,说什么也要尽兴了。”匪兵粗犷的声音里夹杂着轻狂与嚣张,搅得骆桑雪心神不宁。
忽然,“啊”地一声惊叫,听声音应该是丫鬟香芹出事了。
“快放开她!我给,我给两份的!”顾青山的声音仓皇而狼狈。
骆桑雪在闺房内听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却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无奈地来回踱步。
茶几上,一面三角形的红褐色旗帜赫然映入眼帘,其上用金丝线绣着“盘龙山”三个大字。那是傅鸿煊半个月前留给她的,说是护身符。她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想来,应当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捡起旗子,她顾不得多想,径直朝大厅走去。刚步入其内,她就看见三名匪兵酒气冲天、东倒西歪地立于大堂之上,正颐指气使地在府宅中叫嚣着。其中一名匪兵一手揽着香芹的腰,一手抚弄着她的小脸蛋,吓得香芹整个人都在颤栗;还有一名匪兵一手拽着顾青山的衣襟,一手抡着拳头想要揍他。
见骆桑雪疾步而出,另一名匪兵看着她那国色天香的脸,口水都流出来了,眼珠子瞪得老圆。
“这美人比醉花楼的头牌还好看!”他迎面而来,伸手就要去拽骆桑雪的胳膊,“来,陪大爷好好乐呵乐呵。”
骆桑雪倏地展开手中旗帜,直逼这名匪兵的面门。这匪兵定睛一看,立即认出这个标志,不禁连连后退数步,口中连声道歉:“打扰了。”
其他两名匪兵见了这面旗帜,也连忙放开手中抓着的人,躬身一揖后,悄然离开。
厅内众人见匪兵已退,顿时长舒一口气,各自开始忙活手中的事务。
骆桑雪把手中旗帜递到顾青山面前,嘱咐他道:“姨父,把这面旗帜放去门口吧,省得他们再进来捣乱。”
顾青山接过旗帜,眼中似有颇多疑惑。凝眸望了骆桑雪半晌,他终是没有问出口。
“我去看看安华他们是否安好。”他紧握着旗帜,忧心忡忡地往外而走。
骆桑雪返回闺房后,香芹端了盘桂花糕进来,说是感谢她刚才出手相助,可她看骆桑雪的眼神却是怪怪的。
骆桑雪明白,她是惊讶于一名闺阁小姐怎么会与山匪有联系。
“放下吧。”骆桑雪冷冷地开口,“有些事情,你一个下人知道的太多不好。”
“奴婢一向蠢笨,什么都不知道。”香芹放下糕点后,屈膝行礼而退,“顾二小姐请慢用。”
骆桑雪冲她淡淡一笑,并不多言。这个丫头知道很多事,包括她不是什么顾二小姐,却假装懵懂无知,是个看着蠢笨实则机灵的家伙。
可惜,她暂时进不得宫门,不然,可以带上这个丫头一同前去,倒是个不错的帮手。
正胡思乱想间,顾青山一脸心焦地冲进房间,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不好了,安华不见了!”唯一的女儿下落不明,他都快急疯了。
骆桑雪听说表妹失踪了,立即从座椅上跳起来,焦急地问:“怎么会这样?可曾报官了?”
“当然报官了。”顾青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浑身焦躁不安,“可如今这情势,报官有什么用?”说着,他一把拍在门柱上,整个人揪心的疼,“她是娴雅留给我的唯一血脉,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死后如何向她交代!”
骆桑雪也一脸的忧心难安,垂着头喃喃道:“现在外面情况这么乱,表妹怎么还敢外出?就算要出去,表妹夫也该陪她一起去啊,他怎么能放心得下?”她虽没见过这位表妹夫,但料想他们两情相悦,感情一定很好。
顾青山听闻此言,连连唉声叹气,拍着门板道:“他们两个一同不见了!如今已失踪三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这可如何是好?”骆桑雪绞着帕子在房中缓缓踱步,想尽办法地替顾青山出谋划策,“赶紧托人好好找找吧,花再多的银两也舍得,他们一定不能有事啊。”
“婆家那边早就想方设法找人了,仍一无所获。”顾青山抹着眼角的泪痕,整个人颓丧而潦倒,“我的女儿啊,她刚怀有身孕,经不起折腾啊。”
“什么!表妹怀孕了?”骆桑雪震惊之余,担忧之情陡然而升,“这可怎么办?”
顾青山颓然地抬起身子,转身走向骆桑雪,忽而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道:“阿雪,我的好侄女,姨父求你救救安华吧。你既然能从盘龙山安然而回,又可以勒令匪兵退出府宅,那你就一定有办法找到安华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