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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摩登女郎(1 / 2)

炎炎夏日,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朵朵白云随意飘洒在天空,掠过山头。

柳辰浩本想让妻子带着女儿去山东,下半年小思佳已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厂区那边,幼儿园和小学应有尽有,两个人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无奈冷大发两个月前确诊得了不治之症——肺癌晚期,医生说可能就这个把月的时间,让家里人好好陪伴最后的岁月,在家静养。

此时冷大发正躺在床上,形如枯槁,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庆松贴心地给外公捏脚,冷大发已经认不清人了,嘴里喃喃地说道:“我爹娘要来接我了,可是我怎么有脸见他们呢?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二珠的消息”。

二珠是冷大发的妹妹,荷花的亲姑姑。

庆松不知道外公嘴里念叨的是谁,疑惑地看着母亲。

荷花轻声说道:“是你姑奶奶,我也没有见过她,听说跟着一个军官跑了,一直都是你太外公太外婆的心病,也是你外公心里不能提的刺”。

冷大发又一声呢喃,道:“荷花她娘,我对不起你,女儿过得太苦了”。

荷花转过脸来,用毛巾擦掉父亲额头的汗珠和脸上的眼泪,低声安慰道:“爸,姑姑她在外面享受好日子,她一直都牵挂着家里,只是时间太长,她已记不清回家的路了。你别担心,现在通讯越来越发达,总有一天,姑姑她会回来的。如今庆松也有出息了,咱们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冷大发又张了张口,但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

落梅接到爷爷快不行的消息时,夫妻俩就带着思佳赶去了冷家沟。

这天晚上,冷大发精神却异常地好,拉着落梅姐弟俩说了好一会儿话。“你们的妈命苦,你们的父亲呢死得早,为了你们姐弟她硬是没有再找,如今我要去了,留她一个人在家里难免孤单,落梅有小孩要照顾,有公婆要孝敬,庆松你有条件,把你妈带在身边才好。你也早该成个家了,有了孩子后,让你妈帮忙带着,以宽慰她心里的孤寂。不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落梅泣不成声,庆松连连点头,他们都知道母亲这么多年的清苦。

他们姐弟也曾问过母亲,如今自己都已长大,家里又有条件,如果母亲愿意的话,可以再招一个人来,不仅可以说说话,生病扭伤之类的,也有个人端茶送药的人。这样两姐弟也放心些,奈何荷花一再拒绝,她说:“一个人清净惯了,找一个人来管着,反倒不自在了”。

下半夜时,冷大发小便失禁了,接着便不省人事。看着父亲祥和的脸,仿佛是睡着了一样,荷花不禁想起父亲这一辈子的艰辛,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

入殓那天,村里一大半的人都来见了这个老队长最后一面。

夏日里温度高,冷大发只在家里待了三天便出殡了。因为子嗣不多,祭文之类的也很快读完,没有热闹的电影茶戏,只有至亲骨肉的离别之痛。这天下着小雨,送葬队伍浩浩荡荡。

这位瘸腿的老队长,一生工作都兢兢业业,待人真诚,唯一的遗憾便是始终没能再见妹妹一面,还有对女儿的亏欠。他带着遗憾将躯壳化为灰烬,只有黑白照片一张,供家人缅怀。

但多年后,谁还会再记起他呢?再记起那些泛黄的记忆和那些青葱的岁月。

冷大发安睡在父母的坟旁,与早逝的妻子合葬。斯人已去,生者已矣,悲伤过后,还有离别。

冷大发的末七那天,下着倾盆大雨,仿佛要洗净一切他残留在世上的气息和痕迹。

老冷头望着烧掉的旧物,一时感慨,悲伤地说道:“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人这一生,分分合合,我想,再过不了两年,我们终究是要见面的”。

说来也怪,几天后的中午,吃过午饭后,老冷头说自己有一件贵重的东西落在了地里,硬是要自己去找才放心,还不允许别人跟着。冷云云拗不过他,只得依着他去。

老冷头被眼镜蛇咬伤了,没一会儿功夫,他便眼睛模糊,意识也跟着不清晰了。

几个庄稼人看见了,帮忙涂了草药,便急忙把他抬回家。

那会儿村里的郎中没有血清打,一时又找不到车送去医院,冷云云急得满头大汗,一时没了主意。

村里的老人家说放血解毒,血是放出来了,但老冷头的嘴唇却是越来越黑,毒性攻心了,没一会功夫便说起了胡话,说老队长来接他去了。

冷子健连夜赶回来,只为在爷爷入殓前见他最后一面。

老冷头的葬礼格外热闹,五个出嫁的女儿请了唢呐一路吹吹打打,哭得也是肝肠寸断。

李富强没有现身,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只让冷妙妙作代表前来祭奠。

一辆小轿车停在村口的时候,人们看见一个曼妙的摩登女郎从车上下来。戴着墨镜,和一顶时尚的太阳帽,一头波浪卷发,一双黑色高跟鞋,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把她的腰身衬托得格外妖娆。

村里人一时没有认出她来,都羡慕地盯着眼前这位摩登女郎和她身旁的小汽车。

村里很多老人和孩子都没有见过真实的小汽车,都一窝蜂地跑来看热闹,漂亮女人嘱咐司机一声便朝着老冷头的灵堂走去。

从始至终,冷妙妙的墨镜都没有从脸上摘下来,劝过几次无果后,冷子健狠狠地刮了她一眼。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排场也是前所未有,村里很多老人都很羡慕。

冷妙妙告诉母亲,她不等爷爷的头七了,那边公司离不开人,这便赶着回去。不等母亲开口,冷子健没好气地说道:“你何苦来呢?长途跋涉的,乡下的路程又颠簸,真是怕把你金贵的身子颠散架喽。还得亲房好友们小心伺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高攀了哪门亲戚”。

冷妙妙的脸色气得煞白,急得直跺脚,指着弟弟大声嚷着:“你少没良心,我不是为你送钱来嘛,前段时间妈说你想在上海买套大点的房子,我和爸知道你钱不够,我巴巴地赶着给你送来,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听到她这话,冷子健愈发地没好口气,指着姐姐的鼻子骂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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