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地方住也给我们东西吃。杏子姐姐有时候会教我们认字和看书,还给我和小鸟讲故事。小鸟学得比我快很多,这让我觉得深受打击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出去。
这边待遇好得流泪,我想着要不要让律子也过来,于是找木村夫人请了一个中午的假说要去拿东西,木村夫人同意后我带着小鸟回到原先的桥洞底下找律子商量。但是律子说她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有个大叔说能赚很多钱还有很多漂亮衣服穿。
于是我和小鸟只好看着她将自己的东西搬走,然后跟着一个像麻杆一样的大叔离开了———我很想抓住她质问为什么那个大叔像麻杆一样瘦,不是说能赚很多钱吗,为什么他看起来麻杆一样———但这样说话不太好,会让人伤心的。
律子走后我和小鸟也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小鸟非要把箱子带着,我不准他带着。
“为什么不行!”小鸟固执地说。
“因为我搬不走,而且我们有床可以住了。”
“我可以用异能力!”小鸟说着然后把箱子举起来了。
“不准在外面用这种能力!”我罕见地发了火,大声尖叫,“我说了不准,不准你用!你为什么不明白,我不准!”
小鸟被吓了一大跳,他嘴巴紧紧抿着,眼泪在眼眶里积蓄,但是他倔强地把头扬起来不让眼泪落下———我看着他抻着脖子的样子有点好笑,就像驴要吃吊在自己面前的胡萝卜。
他没有继续坚持要拿走睡觉的箱子,而是很生气地背过了身子去收拾别的东西———你瞧吧,我说过他很懂事,他不像别的小孩一样大哭大闹,也不会继续跟我吵架。我开始有些后悔对他那样大喊大叫。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还真是成熟啊。
我为自己的成熟而自豪又无奈,好吧作为成熟的大人香取夜子,你应该承担起你的责任———不要去跟小孩计较———才怪哩!
我一直不找他说话,他也一直不跟我说话。我们一起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将包裹背在背上就准备出门———说来好笑,这个桥洞连门都没有又怎么说得来出门呢。小鸟一直在往身后看,似乎在恋恋不舍。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小巷,躲避人群,然后朝着木村夫人的小餐厅走去。
现在没有哪儿的地面能够整齐起来了,地面上因为战争和打斗都变得坑坑洼洼的,我和小鸟好几次因为不注意被绊倒摔跤,衣服、头发的脸上都是泥土,脏兮兮的,看了就倒胃口。
我害怕木村夫人会因为我们的肮脏而把我们解雇,于是带着小鸟来到一只正在渗水的管道旁边接着水洗脸和擦干净身上的泥土。
小鸟一直臭着脸不说话,气得我的巴掌总是举起又落下。
“喂。”我用洗干净的手推了推他,“别一幅这种表情,我要抽你的屁股了哦。”
小鸟听了气得脸涨红,“干什么!我不能生气吗!你先骂我的!”
“嘁,骂骂你怎么了。”我心虚地说,但一想又挺起了胸膛,“就凭我口袋里有独一份的糖果,我哪怕把你按在地上狠狠揍都没问题!”
“有糖果怎么啦!”小鸟的色厉内荏,他的眼睛里爆发着渴求的光亮,“到底谁会因为糖果而分高下啊!”
“我会!而且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比你大!”我从口袋里掏出我在餐厅里捡的有着脏兮兮包装袋的糖果———我藏了很久很久,一直舍不得吃,今天却要便宜了这个小混蛋就为了哄他,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想到这里我更加恼火,气得我把糖甩到他手心里,“吃吧吃吧,贪吃鬼,嘁,我有的还有很多嘁嘁嘁!嘁!”
小鸟接了过来抓在手心,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看着心疼我的糖于是转过身子就开始接水洗脸,我只接了一点水擦脸,但脸上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以为下雨了,抬头一看,却只看见昏暗的天空以及藏在云层中的太阳。没有雨的痕迹,但我的衣襟却被打湿———衣领打湿很难受的,我心想,于是把脸埋在膝盖里嗷嗷大哭。
真是讨厌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要去被抓走?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被杀了?为什么我要捡这个小孩?为什么律子走了?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坏蛋那么多,为什么啊到死怎么办我不要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这样悲哀又艰难地活下去,怎么办我好难过。
眼泪止不住地流,真丢人,刚刚还说我是大人呢现在就像个无赖一样哭。哭哭哭,真没用!
在我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僵硬而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背。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见小鸟焦急又不自然地看着我。
“喂,对不起,别哭了。”小鸟说。
“我没哭。”我倔强而抽噎地说。
“那你脸上是什么?”
“那是我洗脸的水,大惊小怪。”
“切。”小鸟撇了撇嘴,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强硬地把东西塞进我手里后又脸红地跑开了,似乎很难为情。
我好奇地看向我的手心,发现手里面静静躺着一颗糖和一根很短很短的蓝色蜡笔,小鸟最喜欢拿这个画来画去,还给我和律子画过肖像画,虽然丑得可怕———
*
我们回到了木村夫人的小餐馆里,木村夫人将餐厅里的一间杂货间改造成了一间住人的小房间。木村夫人很为难地说没有别的地方能给我住了希望我不要介意,而我恨不得拽着小鸟当场给木村夫人跪下来。
“去吃午饭吧,今天你们辛苦一天了,尤其是夜子,真的很厉害呢。”木村夫人欣慰地说,“比我之前招过来的家伙都好多了。”
“谢谢您。”我和小鸟老老实实地对着木村夫人和杏子姐姐鞠了一躬。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可爱。”杏子姐姐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推着我和小鸟去餐桌上吃饭。
木村夫人的小餐厅虽然没有很多人来,赚不了多少钱但是木村先生好像是军队里很厉害的人,每个月都会给木村夫人一笔钱。所以我们也能享受到柔软香甜的粥和可口的面包,那样轻盈的触感几乎要把我的舌头和牙齿一起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