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挂的只是普通的葡萄糖。大姨听到陈默喊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小默,你来的好早,早饭吃了没?”
陈默坐在床边,看着哭晕过去几次的大姨,整个人虚弱无力,他终于理解,什么叫“如丧考妣”。
大姨特别自责,因为昨晚是她陪夜,她就只是眯了一会,自己母亲就撒手人寰了。
“吃过了,大姨你要注意身体,一切都有舅舅、姨夫、哥哥他们在”
大姨本想抬手摸摸陈默,可陈默摇摇头,示意她安心躺着。
大姨心中对陈默一直都有愧疚,也许当年不是她劝离,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今天陈默一家应该是三个人一起来的。
陈默跟每个长辈问好后,就坐在桌子上,开始叠着元宝。虽然已经有一帮念经的老太婆在叠,可他觉得,他是用心,她们是用手。
中饭时,陈默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了,他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就坐到了外婆身边。添灯油,焚化元宝,然后静静的看着。
晚饭时候来了二十几桌人,近亲远朋都赶了过来,很多人陈默都没印象了。不过就算有印象又如何,他和他们最多有人生的交点,没有交集。
突然,陈默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小默,几点回来,待会就要天黑了”,来电的是陈默的父亲。
“吃完晚饭就回来”
“好的,老爸去村口接你吗?”
“不用,我可以”
“那路上注意安全”
“好”
挂掉电话,陈默打开了QQ。果然,她给自己发过信息。
“呆子,明天出来找我吗?”
陈默看着她还亮着的头像,打了几个字过去。
“我刚看手机,你在吗?”
“哼,这一天都去找哪个小妹妹了,这么久才回信息。”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外婆走了,我在舅舅家奔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毕竟医生之前就说了,撑不过几个月”
“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
“我晚上回家和你说好吗”
“好,我等你”
收起手机,陈默吃着碗里的菜,都是姐姐和小舅妈夹的。
鲁迅先生曾说过,“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是啊,悲伤的人还躺在床上打点滴,可饭桌上居然还有人在觥筹交错,嘻嘻哈哈,这些人大抵都不是亲人吧。
陈默觉得倒胃口,也到时间了,起身再去了灵堂,给外婆磕过头,跟大家道别后就一个人走了。
母亲想送送他,可她只走到村口就被陈默拦住了,剩下来的路,陈默依旧需要自己走。
夏夜的风都是热的,可陈默觉得心寒。也不是说亲朋好友过来奔丧只能凄凄惨惨,不能热热闹闹的,但他不喜欢。
再说,那里也不是他的家。姐姐还是从前的姐姐,舅舅还是从前的舅舅,可自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回家一切如常,父亲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丧事的情况,就不再多言,只是又开口安慰几句。
晚上八点多,陈默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半个西瓜。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打开QQ,发消息给她。
“不晚,我也没事,在电脑上看电视剧呢”,韩一丹关掉网站,把QQ软件开至最大化,“今天还好吗?”
“还行,总要习惯的”
“去了还适应吗?”
“还是那些人,我大姨哭的晕过去几次的”
“这么伤心,那她还好吧”
“我大姐给她挂点滴了,应该没事”
“你妈妈呢”
陈默想了想,“也还好,都是老样子”
“我猜你今天哭过”
“你又没看见”
“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
“嗯,还好的,总归不是冷血动物。不过我现在桌上有半个西瓜”
“你能吃半个?”
“嗯啊,今天三顿饭,我基本没怎么吃,多饿啊”
“干嘛不吃,伤心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
“嗯嗯嗯,我明天一定好好吃饭”
“今天没想我吧”
“说想你才是骗人的,我哪舍得骗你”
“你这才是好样的,嘻嘻”
“明天不好意思啦,我还要去送送外婆,把她送入安息宫”
“去吧去吧,不去我才会生气”
“那就再过几天”
“好啊”
因为没有打电话,陈默觉得打字也挺费手的。
第二天早上,陈默没有一大早跟着去火葬场,到外婆家时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多。
来的也刚刚好,不早不晚。
过喝红糖水,吃过白糖糕,就等在一边了。
陈默始终没搞懂,明明喊来的老太婆都是念佛经的,可主持整个活动的却是穿的道袍。这种奇奇怪怪的佛道组合,居然也挺和谐的。
没过多久,二三十号人排成一队,手里都拿着一支香,由穿道袍的男子带着,开始围着灵堂转圈。陈默看到为首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卷经书,在灵堂旁边的方桌上还有着九卷,经书上写着十殿阎罗王的名字。
十圈转下来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又等过一会,送灵队伍出发,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舅舅。陈默跟母亲走在一起,在他俩后面是八人抬起的空棺材,还有奏乐队伍和其他送灵的亲戚。
每到一个大路口,都会需要停下来燃放爆竹,吹奏一番,磕头再出发。
安息宫其实离外婆家不远,正常路线走过去,也只要几分钟。可风俗习惯要求送灵队伍不能走回头路,更讲究引导魂魄认识归途。一行人绕了很大一圈,走了很久的路才到了安息宫,外公等人已经在等着了。原本大姨和外公并没跟着大部队一起走,陈默还有点奇怪,但这样子走完一圈,对他们来说确实挺困难的。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