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与沈素城同乘一辆马车回府，车窗外雨雪交加，轿帘关不严实，沈唯便往沈素城边上挪了挪。
累了一天了，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
沈素城困意上头，而身旁的沈唯却突然开口道：“哥哥，你可认识一个叫江妄的人？”
沈素城无力地睁开耷拉下去的眼皮，懒懒地回答：“你说江大人？认识，怎么了？”
“我……今日遇见他了。”
沈素城眼皮垂下去，闭着眼说道：“所以呢，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是个好人吗？”沈唯问道。
噗嗤。沈素城轻声一笑，索性睁开眼睛。
“妹妹，你和江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可是个顶好的人。”沈素城的表情看着似乎有些惊讶，竟然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这江妄厉害归厉害，但快到了而立之年都还尚未娶妻，你说……这江大人是不是有断袖之癖?还是……啧……某方面有隐疾啊?”
沈素城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点了点头，仿佛还觉得自己说的有点道理。
这沈素城方才说，江妄是顶好的人？哪家好人会往别人茶里下药啊，还是当着人的面下。
难道……江妄的所作所为只是单纯为了吓唬她，而并不是想要将她灭口？
无论这个江妄是想要她命还是想要吓唬她，沈唯想起今日在梅园木屋外被人用匕首抵住喉咙的情形便心生畏惧，所以并没有和沈素城交代今日发生的事。
沈素城越说越起劲，仿佛那江妄在他心里的形象多么地高大。
“那江少师可是皇帝的宠臣，到底是为人师表，生着一副能言善道的口舌，自打入仕就颇得圣上赏识。所以这才一路扶摇直上，坐上了太子少师的位置，若你有幸入宫当了伴读，那他便是你的老师了，若是能和他打好关系，那妹妹的太子妃之位，岂不是有望了?”
沈唯有些疑惑，问道：“太子少师，太子的老师？”
“是啊，江大人可是御前红人，不过你一个尚在闺阁的女子，未曾听闻也是正常。”沈素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过身背对着沈唯。
“让我休息一会儿。”刚说完，沈素城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鼾声便响起来了。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沈唯径直走向祖母的卧房。
祖母斜卧在暖榻上，神情倦懒。手中捧着一个小手炉，暖榻下还摆放着一个炭火盆。
见孙女进来，半撑着手坐起来，满眼笑意。
沈唯见祖母头上还簪着珠宝发钗，开口道：“祖母今日这般累，没有梳洗便躺下了？”
祖母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沈唯走到床边坐下，笑着说道：“让小唯来给您梳头吧。”
祖母虽然没有说，但沈唯知道祖母是为了等她等睡着了。
她心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翻涌，不知是羡慕还是因为自己从前从未体验过家人对她这样的好，心里生出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祖母觉察到了她的神情略微变幻，担忧地抬头看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在禅音寺受了其他人的欺负。
便开口问道：“怎么啦”
沈唯抚着祖母的头发道：“小唯竟没发现，祖母有这么多的白头发。”
祖母伸出手安抚她，道：“祖母老了，也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也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出嫁的那天。”
沈唯摇头，说道：“我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
祖母伸出手刮了刮沈唯的鼻头，笑着说道：“傻瓜，有哪家姑娘不嫁人。我们家唯儿既然要嫁人，那就要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嫁人?沈唯原身的年龄只有十七岁，不过在这个时代十七岁的年龄是再正常不过。但是，难道因为换了个世界重新活着，就要屈身自己听从别人的安排去踏足婚姻这座围城吗。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更别提婚姻带来的麻烦，男女生来就是不平等的。男子三妻四妾，丈夫说往东妻子不敢往西。听到祖母盼望她要嫁人，沈唯的内心是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