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拱形木桥下,是一条狭窄逼仄的小溪。
过了桥,是铺满雨花石的路。柳树也一棵棵靠着溪水岸边,不过此时冰雪消融见不着它银装素裹时的清冷之美。
再往前走便是抬雨阁了。
不同于其他贵女们的住处,这个抬雨阁算是所有能挑选的住处中最宽大的一处了。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说简陋但却不似祥莲斋那般死气沉沉。
沈唯命人将自己的东西抬进来,收拾好之后便早早躺下歇息了。
沈唯害怕第二日迟到,便早早起来。
到了学堂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来得最早的那个。
不过不巧的是,今日第一个讲学的先生是江妄。
沈唯一进门便看见江妄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书,于是便蹑手蹑脚地将自己手中的书本放到了离门最近的那张书桌上。
放下书,她转头就要走。
却被江妄叫住:“去哪?”
江妄眼皮也没抬一下,声音也只是淡淡说道。
沈唯心中估摸着还有半小时时间才开始讲学,便开口回答道:“回先生,如厕。”
江妄一时哑口无言,便允了。
沈唯绕到了后院里,坐在台阶上发呆。
既然与江妄天天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又是在逃避什么呢,是祸也躲不过,做个狗腿总比当怂包要强。
正所谓我强则敌强,我弱则……敌更强。
沈唯走进门,回到了座位上。
她挤出一张笑脸,语气带着一丝殷勤,问道:“先生,您今日来得真早。在看什么书呢?”
沈唯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江妄的桌前探着脑袋去看。
江妄漫不经心得翻了一页,眼皮缓缓抬起,才开口回答道:“左传。”
说完,便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仿佛眼前的人就像是空气一样。
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沈唯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进来的人叫刘映月,是左相独女。进门时还不忘向先生行礼,她左看看,右瞧瞧,挑了一个中间最好的位置坐下。
而沈唯一开始也没多想,便随便往门边的座位一坐。
转念一想坐在前排会被先生们注意到,如果坐在后排,有着前面的人的遮挡,如果是上课不认真也不容易被发现。
于是沈唯拿起桌上的书从座位上离开走到最后一排的窗边坐下。
坐下时,正好对上江妄看向她的目光。
面无表情。
随后江妄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讲学的时间快要到了,其余的各世家子弟和姑娘都陆陆续续来了。
刘映月目光扫视着周围,好像在找什么人。
学生们都来了,先生也马上要讲学。今日又是江先生的课,能这么嚣张姗姗来迟的也就只有太子殿下。
沈唯坐在窗边往窗外看,正看见一少年悠闲地走来,手中还抱着几本折着角的书。
她反倒替他着急,小声地喊道:“快跑,先生要骂人了!”
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笑容灿烂,步伐加快小跑起来。
他跑到门前,装作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江妄看似已经司空见惯,敷衍地躬身行了一礼。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沈唯这才知道,这个迟到的大老爷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