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池妩赶忙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帕子,擦拭着他唇上的血渍。
“怎么办?叫大夫吧,还是叫大夫吧。”池妩喃喃自语着,正打算叫大夫,却被赵西瑾伸手拦住了。
“没事,我没事。”
“这怎么能叫没事?!你都吐血了!”池妩喊道。
赵西瑾握着池妩的手,不让她叫人。
“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叫大夫?”池妩突然想到,上次也是这样,她想叫大夫,却被赵西瑾给拦住了,现在他人都吐血了,竟然还要拦着她!
“你到底有没有找过大夫看过!”
“找过。”赵西瑾道:“但是没什么用,大夫就算是来了,也只是开一些喝了没什么作用的药。”
“所以你后来就干脆不叫他们来了?”池妩的声音不自觉变得尖锐起来。
“是。”
“是个——”池妩深吸口气,把脏话给逼了回去。
怪不得前世到后来的时候,赵西瑾的身体越来越差,一个月里就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卧病在床的,剩下的半个月,也只有一两天是看起来正常的,剩下的时间,一直都是病恹恹的,好像随时都能过去似的。
其实池妩心里清楚,即便叛军没有攻入皇城,依照赵西瑾的身体情况,他也撑不了太久了。
可越是心里清楚,池妩就越是不愿意细想,她不能接受,赵西瑾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哪怕在前世的时候,她其实早已经直面过他离开的那一刻了。
她想做点儿什么,至少,至少能让赵西瑾活的长久些才好。
“染冬!染冬!”
池妩喊了两声,才意识到,她其实并没有带染冬过来。于是又换了个人喊道:“北泽!北昱!有没有人在外面!”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北泽正好从外面经过,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赵西瑾出了什么事,赶紧跑了进来。
池妩道:“你现在去外面,把城中最好的大夫叫过来,快去。”
北泽看看赵西瑾,愣了一会儿后,半天才回过神,“属下这就去。”
“没事的。”赵西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这样,我都习惯了。你……你不用太担心。”
“那也不能不看大夫啊。”
“看过的。”赵西瑾缓慢道:“只是……”
“只是什么?”
赵西瑾摇摇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北泽把大夫请了过来,大夫替赵西瑾把了脉,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血气上涌,再加上赵西瑾素来体弱,所以才会吐血。
“我就说没什么事吧。”赵西瑾虚弱的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大夫回去抓药去了,池妩突然想到了之前进宫时,安淑长公主跟她说过的,赵西瑾幼年时的事情,想了想,池妩问他:“之前有人告诉我,说你幼年时,是跟着文毓皇后一起在宫中生活的,后来是因为落了水,这才从宫里搬了出来。”
赵西瑾问:“谁同你说的?”
池妩道:“你别管谁同我说的,你就跟我说,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那……你真的是不小心落水的吗?”
赵西瑾忽然沉默了下来。
池妩脸色一僵,“难道这事不是意外?”
赵西瑾道:“是我自己贪玩,这才不小心落水的。”
“好吧。”
“你怎么突然问这些,你以前……”赵西瑾迟疑了一会儿,说:“你以前对我的事,从来都不感兴趣的。”
池妩想了想,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咱们俩现在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话都说到这儿了,池妩想着,倒不如再把话说明白一些。也让赵西瑾清楚,她是真心想跟他握手言和的。
“我最近想明白了很多事,之前确实是我太任性了,不该……不该那么对你。我们两个成婚的事情,是皇上下的旨,你也是受害者,我不能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你身上。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
赵西瑾声音低的仿佛是在呓语。
怪不得她最近与刚嫁过来时不一样了,就好似是性情大变一般。她刚嫁过来时,只是冷漠厌恶,无论是眼神还是素日行事风格,都是如此。关于他的事情,她也从不在意,她不会主动去他的书房,也不会在冬至日送他新鞋,更加不会问他,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更别说,她还突然改变主意,允许稚奴住在这里。
怪不得……原来,她竟是想通了。
也是,她的表现,也的确是想通了的表现。
“什么?”
他声音太低了,池妩没听到他后面说的。
“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可以不用担心了,若是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回去歇着吧,我也有些累了。”
池妩观察着赵西瑾的脸色,虚弱无力,放在桌上的手指,好似都抬不起来似的,他确实是很累了。
“那你先休息吧。”
池妩本是要走的,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想了想,说:“那你待会儿可记得喝药啊。”
“嗯。”
“我走了。”
池妩前脚刚踏出房门,下人就已经带着抓好的方子回来了,北泽把药方接过去,正准备亲自去煎药,赵西瑾却道:“不用煎了。”
北泽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赵西瑾,“可是大夫说,这药一定要喝……反正药都抓上了,要不然我还是……”
“别煎了。”赵西瑾紧跟着又重复了一遍。
北泽犹豫了一会儿,却也只能听从赵西瑾的命令,把包好的药放到了一旁。
“北泽,你过来一下。”
北泽走近赵西瑾,赵西瑾一条胳膊扶在桌案上,微侧过头,对北泽道:“有件事,需要你去帮我查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