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池洲褚这个人最重面子,尤其是在池妩面前,更是喜欢端着当爹的架子,眼下却让池妩看了这么大的笑话,池洲褚有些拉不下脸来。
池妩赶紧往旁边一让,让他老爹出去了。
“小阿妩来了啊,快到阿翁这儿来!”池炳抬头看见门口的池妩,高兴的招呼她过来。
池妩走到祖父跟前,抬头看了赵西瑾一眼,眼中含笑:“阿翁在下棋啊?”
“是啊,你看阿翁这盘棋下的怎么样?”
池妩低头仔细的瞅了瞅,说:“阿翁是不是快赢了呀?”
“那可不能胡说。”池炳道:“谁输谁赢,现在还说不准呢。”
说完,池炳凑近池妩的耳朵,小声道:“别叫你赵阿翁听见了,他已经输了好几盘了,再输下去,他怕是要不高兴了。”
池妩忍着笑,看向赵西瑾,故意拖长了语调:“哦……赵阿翁啊……”
赵西瑾:……
“赵阿翁,你饿不饿呀?我们家刚烤了番薯,要不要阿妩给你拿一些过来啊?”
赵西瑾表情隐忍,“我不饿。”
池炳落下一枚棋子儿,冷哼一声,道:“还是小阿妩懂事,不像你爹,让他端个茶,半天了都没端过来!”
话音刚落,池洲褚终于提着壶热茶进了屋,“爹,我回来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给你赵叔父倒茶。”
池洲褚黑着脸,正准备亲自倒茶,池妩赶紧走了过去,憋着笑道:“爹……我、我来吧。”
池洲褚瞪着池妩看了一眼,池妩赶紧把头垂的更低了。
池洲褚把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扭头对池炳道:“爹,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下吧。”
“你走吧。”
池炳甚至都懒得抬头看他这个儿子一眼。
从将军府出来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稚奴窝在赵西瑾和池妩中间,把姜氏给他包的压岁钱拿了出来,一张一张认真的数着里面有多少张银票。
池妩看着稚奴,好笑道:“真是个小财迷,数清楚里面有多少张了吗?”
稚奴摇摇头,一脸深沉道:“好多呀,根本数不清……”
池妩摸了摸稚奴的小脑袋:“那你再好好数数。”
说完,池妩看向赵西瑾,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池妩忍不住道:“赵阿翁?”
赵西瑾无奈,“别再同我开玩笑了。”
池妩没忍住又笑了。
笑过后,池妩道:“今天辛苦你了。”
“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上午陪着我爹烤番薯,下午又陪着祖父下了一下午的棋,忙了一整日,就这还不辛苦啊?”
赵西瑾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愿不愿意。
赵西瑾确实与她成婚了没错,但如果赵西瑾不给面子的话,谁又能说什么呢?
“只是应该吗?”池妩眨了下眼睛,凑过去轻声问。
赵西瑾注视着池妩的眼睛,他像是有话要说,但池妩等了大半天,也没等他开口。
“算了,不问你了。”
池妩转了个身,把窗帘掀开,朝外面看去。
马车正好经过沈国公府。
沈国公府大门紧闭,门庭外萧条冷落,簌簌寒风从门前吹过,愈显寒冷萧瑟。别人家门前都贴的是喜气洋洋的红对联,只有沈家,是两张代表丧事的白色挽联。
池妩的心情霎时变得有些沉重。
过了好大一会儿,池妩才将帘子放下,重新坐了回去。
……
回到家,池妩沐浴洗漱之后,她披了件衣服,满头乌黑的头发自然的披散在身后,她就这样托着下颌,安静的坐在窗前。
天空开始下起了一粒一粒粉粒似的霰雪。
她能看得出来,她爹娘都很喜欢赵西瑾。不仅是她爹娘,就连她祖父,今日不过是见他第一面,却也很喜欢他。甚至在赵西瑾临走的时候,她祖父还非常不舍的握着赵西瑾的手,嘱咐他以后有时间一定要经常过来同他下棋。
其实无论是她爹,还是祖父,都并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人,但是赵西瑾却都能与他们相处很好。
池妩不知道,是赵西瑾在处理与她家人的关系上,用了心,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容易招人喜欢的人。
但可以确定的是,赵西瑾的确是一个很适合成亲的对象。不管他娶的人是池妩,还是别的其他姑娘,只要他想,或者说,只要对方给机会,他都能成为一个完美体贴的夫君。
虽然这样也挺好的,但不知为何,池妩总觉得,她跟赵西瑾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赵西瑾不像沈淮,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他心里想的很多事,都是不会同任何人说的,池妩实在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今日赵西瑾同她回家,而且还与她家人相处十分愉快,到底是因为他自己愿意,还是因为,这是他承诺过要补偿她的。
“我想这些做什么?”池妩自言自语道。
她好像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烦恼,毕竟她和赵西瑾能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也已经挺好的了,总好过以前连句话都不说的时候。
是不是因为最近赵西瑾对她没那么冷淡了,所以她就“得寸进尺”了呢。
其实她不应该要求这么多的。
她记得安淑长公主曾经同她说过,这世上夫妻那么多,但大多数夫妻之间,都是貌合心不合,更有些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哪怕有些夫妻,刚成亲时,爱意浓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矛盾的增多,总有一方会变心。夫妻之间若是能做到一辈子相敬如宾,已经足够叫人羡慕了。
所以,她跟赵西瑾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样子吧。而且,像赵西瑾这种脾性的人,想与他一辈子相敬如宾,好像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既然如此,她还觉得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应该觉得满足了。
池妩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