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菀和沈肆是在1月6日抵达的北京。
慕远的车一早就等在车站，与其他明星相比，沈肆这几年拍的片子不多，去年拍摄的《追随》也要四五月份才能播出，他并没有多少死忠粉，更别提站姐，即便他们二人如此明目张胆从车站出来，也没有人在意。
颜菀是坐上来北京的绿皮车才与慕远通电话，当时慕远只说了几个字，“来京后详谈。”
车一路行驶到君诺传媒公司，公司不大，除了公司一姐卞琳娜获得过白玉兰奖最佳女主角和公司一哥葛同方获得过金鹰最佳男主角外，其余基本都是四五线的艺人，手头也没什么出名的作品。
根本没法与华国排名前几的公司相提并论。
颜菀之前一直单打独斗，并未签约公司，此次见到这么多人和部门，心情不由得澎湃了些，但她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
今天的这次见面会，大概是一场考核。
如果这场考核通不过，那么君诺传媒公司的大门也将永远为她关闭。
沈肆右手握拳，“菀菀，加油，我相信你。”
“谢谢，我会的。”
老实说，前几日发生那种事后，她已经不能平常心将沈肆当成弟弟看待，可沈肆仿佛并未被影响，对她一如往常的亲切。
慕远没有给她太多时间遐想。
她被领到一间很大的会议室，灯光很亮，桌子周围坐满了人，每个人面色严肃。
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卞琳娜和葛同方。
他们之前没有过任何合作关系，但她以前喜欢研究别人怎么演戏，所以仔细研究过他们拍摄的影片。
这个房间说是会议室，更像是试镜厅。
最前方的台阶比地面高出一截，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最中心的位置，台上所有的光全部落在她身上。
时隔三年，光再一次照耀在她的身上。
心中忍不住悸动。
“各位老师好。”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梦想的力量早就战胜了胆怯。
慕远郑重其事道，“请开始自我介绍。”
颜菀面带微笑，声音温柔，“我叫颜菀，出生于1996.7.31...”
其实她的履历在场每人都手握一份，不过自我介绍很好判断一个人的口才和临场反应的能力。
自我介绍结束后，场内出现了短暂的交头接耳，颜菀始终保持着微笑。
慕远轻咳了一声，问道，“请问从2019年9月到2023年1月，你是否从事过演艺事业？”
“并未。”
慕远继续问，“在最好的年纪息影，能问下是什么原因吗？”
颜菀没有半分迟疑，“19年拍摄《莫相负》期间，遭受到大量辱骂，那个时候年轻，从未经历过那么严重的网暴，导致心理太过压抑，不得不退圈稍作休息。但现在我已经能很好的调理情绪，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
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颜菀。
人群中一位穿黄色西装的齐肩长发女子轻蔑笑了声，“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谈，万一我们签了你，你若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撂挑子不干怎么办？
我们再等你三年？等你调整好心态？时间就是金钱，我们是传媒公司，不是做慈善的，怎么可能耗的起。”
这话很直白，传媒公司要招个有三年空窗期的艺人，自然需要多加考量。
颜菀稍作思考便回答，“我明白您的担忧，您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合同中说明这些问题。”
“现在说合同为时尚早。”
他们又陆续问了不少问题，黄衣女子始终对她抱有敌意，每次的提问犀利又傲慢，颜菀不明所以，她似乎无形中已经得罪了人。
最后，他们给了颜菀半个小时准备时间，让她演一场戏。
就是卞琳娜获得白玉兰奖的作品《君问归期》中的片段，需要很强的爆发力，老实说，接受长达一个小时的交流后，再演需要爆发力的戏，很难有人做到。
这是君诺传媒公司给她设下的最后一个题目，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她一定要完美展现出自己的演技，才有被留下的可能。
颜菀研究过《君问归期》，自然也知晓这场戏所需要怎样的情绪。
慕远走过来问：“准备好了吗？”
颜菀点点头，“准备好了。”
《君问归期》讲的是北宋杨门女将的故事，卞琳娜饰演佘太君佘赛花，这场戏就是杨继业带领七个儿子与辽兵对战后，七子去一子归，佘太君收到噩耗时的那场戏。
佘太君年近60，突闻噩耗，内有奸臣诬陷杨家军投敌，外有辽兵再犯，还要安抚六位失去至亲的儿媳，但她不能表现出一丝懦弱，否则那些儿郎的牺牲都白费了。
已经许久未收到丈夫来信，虽朝中上下不少官员质疑杨家投降，但她依旧相信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他们是那样的忠肝义胆，怎会做出背叛大宋的事。
她满心欢喜等待着丈夫和儿子的归来，却听到有人来报，“杨六郎回来了。”
颜菀急切问道：“六郎回来了，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七郎呢？”
“他们......”
此时杨六郎身穿白衣，头戴白巾，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孩儿不孝，没能把父亲和哥哥弟弟带回来。”
颜菀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很快直起身形。
周围有那么多的百姓，其中不乏朝中污蔑杨家大臣们的眼线，她不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的如此脆弱。
“我儿，随为娘进来。”
走进内堂掩上大门，六郎才一一道来，“父亲碰碑而死；大郎金沙滩双龙会代我国君而死；二郎乱剑分身而死；三郎、四郎马踏如泥而死；七郎万箭穿心而死。五郎恨这大宋，已经...归于佛门。娘，孩儿没有能耐带他们回来啊！都是孩儿的错！”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走在她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颜菀双手按着桌面，死死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