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的那番话便是看准了安熙的性子。
万事喜欢凑热闹,自己喜欢的她哪样不来抢,就凭她平日被虫子咬一口,都要兴师动众地请府医上门的娇气样,能舍得在自己白白净净的手腕上割道口子?
果然,对面的安熙听完,神色一僵,眼里闪过的一丝恐慌,全没逃过六公主的眼睛,心头的讽刺更甚。
六公主也不是个省事的主,眼底的轻蔑之色毫不掩饰:“不是喜欢表哥吗,这就退缩了?”
知道六公主在看她笑话,安熙心头暗恨,却找不出说辞回怼,她自来怕疼,要她割自己的手腕,她确实下不了狠心,安熙反应过来,狐疑地看向六公主,自己是做不到,可她六公主就能做到了?
不等她怼回去,六公主转身便拉着身边人扬长而去,只留给她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背影。
安熙险些气歪鼻子,忍不住骂道:“她当她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丫鬟及时提醒:“小姐......”
如今是在安国公府做客,国公府的三小姐还在跟前呆着呢,安熙胸膛起伏了几下,闭了闭眼,方冷静下来,往另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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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都离开后,耳边安静了好一阵,紫霜才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沈萱还在发愣,这人究竟中了什么毒,怎还得饮人血呢……
紫霜继续嘀咕道:“千山雪莲奴婢听过,百年开一次花,千金难求。至于人血……”
紫霜下意识紧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王爷曾对小姐有过救命之恩,紫霜知道小姐对王爷的心思,生怕她乱来,“奴婢觉得,以王爷的身份,陛下肯定不会不管,千山雪莲再贵重,只要陛下一发话,还不简单,人血嘛……府上那么多的铁血汉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道:“且六公主所言,未必是真的,奴婢等会儿先去打听一下真假。”
沈萱自然希望是假的,若是真的,能用上这两样,恐怕已经病入膏肓了吧?可紫霜打听来的消息,并没有让她轻松,六公主说的不仅属实,且听说献血的人,必须得是孩童或未及笄的妙龄少女。
沈萱秀眉一拧,“他到底中的什么毒?”
紫霜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如今全京城都在传呢,之前王府门口每日都有不少小娘子经过,可如今,都是绕着道走,天一黑,沿街的百姓,把门关得死死的,生怕被抓去吸了血。”
沈萱:……
“奴婢在街上还瞧见了汝阳侯府的人,正一家家翻找药铺,想必是在寻雪莲,莫不是想通了,想要去王府献血了?”
“寻常药铺里若能寻到千山雪莲,也不是什么珍贵药材了。”
沈萱倒也了解安熙,真让她献血,必然不敢,约莫是不想在六公主跟前认怂,才装作一副努力的模样。
沈萱这几日一直在埋头翻医书,并没有翻到任何记载要以人血为饮的方子,越来越觉得玄乎,“王爷自幼习武,既能醒来,想必已无大碍,以人血入引,听着都玄……”
还没说完,目光突然瞟见了一行字,神色顿时僵住,还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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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了没两天又阴了下来,天空一片暗沉,道路两旁的树枝都显得萧索几分,路上的行人皆裹着棉衣,步伐匆匆。
谭哲骑在雪白骏马上,正往京城赶,北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勒住缰绳的手,冻得也有些发红,他骑得不算太快,刚入了城门,就听到街道上的小商贩在讨论睿王中毒之事。
“也不知睿王中的什么毒,还没醒呢,不仅需要吸小娘子的血,每日都得吸,莫不是想将人吸成人干?”
“可不是,别是什么阎罗吧。”
谭哲是凌钊的好友,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次离京,便是领了差事,帮他查案去了,闻言,他眉头一拧,抓着人仔细询问了一番,才弄清睿王受了伤。
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府换身衣服,风尘仆仆地直接骑马来到了睿王府。
睿王府门口坐落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台阶皆是用大理石铺就,朱红色大门共为五间,高大阔气,门匾也异常气派,据说“睿王府”三字乃当今圣上亲笔。
谭哲翻身下马后,便瞧见平日敞开的大门,此刻正紧闭着,他心中微微一紧,亲自扣响门扉。
很快,一个侍卫就打开了门,瞧见是他,恭敬请了安,才道:“王爷伤势很重,仍昏迷着,无法待客,小侯爷改日再来吧。”
谭哲没走,他自幼习武,身板结实,个头也高,往这儿一站,哪怕什么都不说,都极有威势,他径直绕过侍卫走了进去,“我去瞧瞧你家王爷。”
他与王爷自幼相识,关系也铁,甚至能托付生死,连他们公主都会给他几分薄面,侍卫不敢硬拦,将他放了进来。
王府的正殿为七间,后殿五间,两侧翼楼各九间,严格按照亲王规格所建,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当真是红墙绿瓦,金碧辉煌。
进府后,谭哲才发现,睿王府防卫很是松懈,府里根本没多少人,“人都去哪儿了?”
侍卫恭敬回道:“王爷返京时,遇到两拨刺客,第二波有人带着弓弩,王爷不甚受了伤,箭上淬了毒,这毒十分罕见,需要千山雪莲方能解毒,如今府里的人都被属下派了出去,在寻找千山雪莲。”
这等荒谬之言,谭哲自是不信,察觉出了侍卫言中的玄妙,心领神会,作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可寻到了?”
侍卫回:“尚未,千山雪莲可遇不可求,长公主也派了人前去搜寻,希望能尽快寻到。”
谭哲微微颔首。
直到深入凌霄堂,他才轻轻拍了下侍卫的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演得不错,下去吧,无需带路。”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谭哲已径直进了睿王的寝宫。
室内布置简洁,除了紫檀木博古架,仅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瞧着异常清冷,不像住人的样子,博古架上摆的也都是书籍,无甚装饰。
果然理应昏迷在床的人正在书桌前坐着。
凌钊一身黑色锦袍,气势出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