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萱反应还算快，半边身体触了地，及时拿右手撑了一下，没伤到左手，她在紫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刚站稳就见祖父已经进了她的寝室。
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目光落在她身上，女孩眉眼尚有些青涩，纵使如此，也水灵灵的，不知不觉已长成了大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虽说女孩们聚一起私下难免口不遮拦，也不可太过，他板起脸来，“知道这些话不妥当，就不该乱说，摔到没？”
沈萱小心翼翼窥着他的神情，“我无碍，祖父，您怎地来了？”
她心中慌乱，也不知那些话他听了多少。
老爷子今日休沐，原本在书房写一些改革的建议，思路受阻，打算去花园转悠一圈，沈府的花园离沈萱的住处很近，打她院子前经过时，老爷子突然想起了席间沈蓓说的话。
入宫一事可大可小，他怕沈萱万一在宫里受委屈，干脆拐了过来，谁料一靠近，就听到什么和谁般配。
他身着褐色衣袍，五官硬朗，双眸锐利，正审视般看着紫霜。
紫霜早已跪了下来，赶忙磕头认错：“是奴婢口无遮掩，开起了玩笑，一切与主子无关，奴婢自愿领罚。”
老爷子清楚沈萱看重她，倒也没重罚，只道：“就算关起门来也理应谨言慎行，没得坏了主子的名声，念你是初犯，只罚一个月月银，若有下次，也不必我发话，自己掂量。”
他身居高位，气势迫人，紫霜早已吓得手脚发软，见只罚了点月银，连忙道谢：“谢老爷开恩。”
沈萱也松口气，怕祖父万一追问般配的是谁，她忙亲自为老爷子倒了杯茶，笑道：“祖父快坐，这是祁门红茶，我刚刚亲手泡的，祖父尝尝味道如何？”
老爷子端起饮了一口，味道醇香浓厚，倒是极好，怕她骄傲，他清了清嗓子，违心道：“还需要再练练。”
沈萱笑眯眯的：“那我好好练。”
老爷子并未多坐，喝完茶就站了起来，离开前说了两个名字，让她牢记于心，若在宫里突发意外可找这两人求助，这两人一个是在禁军当差，一个则是宫里的内侍，届时她只需禀明身份即可。
沈萱没料到老爷子竟连这个都告诉了她，一时感动不已，她挽着老爷子的手臂，亲自将他送出的院门。
*
阳光和煦，金色光晕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粼粼金光。三房，赵氏斜靠在暖榻上，正在数落沈蓓。
她一袭月白色衣衫，乌发挽成了随云髻，面容婉约秀丽，平日显得温温柔柔的，一开口却很是牙尖嘴利。
她出嫁前，在府里不算得宠，出嫁后，又因为迟迟没能怀上儿子，被不少人笑话过，性子也有些偏激。
这会儿因为不痛快，直将沈蓓说得抬不起头，“性子不如你大姐、二姐讨喜也就算了，还这般蠢，府里哪个不是火眼金睛，你那点小心思，谁瞧不出来？你也甭嫌萱姐儿得宠，比不上人家，就该好好修身养性，不是拈酸吃醋，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你年龄也不小了，日后出嫁代表的是沈府，那些坏毛病，赶紧给我改了，别又让老娘给你擦屁股。”
沈蓓眼眶泛红，一声不吭任她数落，只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赵氏骂了一通，心中痛快了些，才放缓语气，“你正是说亲的时候，日后还要仰仗你大伯母，别给我犯糊涂，这次就算了，你去把你那套银点翠蜻蜓首饰取出来，给萱姐儿送去。”
沈蓓直到此时，才忍不住哽咽出声，那套首饰，是她及笄礼上娘亲刚给她添的，因为喜欢，她一次都没舍得戴。
凭什么给她？
虽然百般不情愿，沈蓓还是依赵氏所言，将首饰送给了沈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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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沈萱才得知睿王府昨晚出了事，据说是又有一批刺客闯入了睿王府，府里的灯彻夜未熄，沈萱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也不知他怎样了，是否又受了伤。
早知如此，她昨晚就该在他府上多赖会儿，清溪和青影武艺非凡，多少能帮上点忙，再后悔也晚了。她又赶忙让紫霜打探了一下，万幸没传来什么坏消息。
转眼就到了入宫这日，一连几日都是晴天，道路两旁的雪已彻底融化，枝头上的梅花，经过一场洗礼，开得更艳了些。
收拾妥当后，她便上了马车，沈萱不想出风头，只穿了身青瓷色衣裙，戴了支银点翠花卉纹钿花簪，今日入宫只能带一人，她干脆带了清溪。
马车布置得豪华，座位上铺着毛绒绒的软毯，梨花木八仙桌上，摆着小巧精致的三足貔貅香炉，里面燃着丸型熏香，一旁还摆着长方形粉彩漆奁，食盒里还有沈萱爱吃的果脯，她还让紫霜额外备了一些糖果，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幸福感油然而生。
沈萱在东侧门下的车，皇宫红墙黄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饶是已经来过一次，沈萱依然觉得壮观。
她没敢直视，在内侍的带领下直接去了演武场，这个演武场是皇子公主们习武的地方，沈萱到的时候，几位皇子在不远处练习射箭。
六公主喊的人已经到了几个，她这次一共邀请二十人，蹴鞠赛每队需要十二人，加上几位适龄公主正好能凑够人手。
沈萱到时，还瞧见了她的好友，谢芷虞，沈萱有些惊讶，前几日，紫霜调查来的名单，可没有她。
谢芷虞并不意外，还亲昵地冲她招了招手，“阿萱这边。”
沈萱朝她走了过去，先向几位公主请了安，随即站在了谢芷虞身侧，跟众人打了声招呼。
大家的目光都不禁落在她身上。
沈萱生得实在好看，朱唇皓齿，杏脸桃腮，最漂亮的当属那双眼，明明生了双潋滟的桃花眸，却清澈见底，透着股不谙世事的纯，波光流转间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六公主笑道：“上次在宫宴远远瞧着就觉得你月眉星眼，如出水芙蓉，如今近距离一看，更是冰肌如玉，倾国倾城，说句艳压群芳都不为过。”
六公主同样很美，她今日穿了一袭浅紫绣牡丹罗裙，外面是貂毛大氅，她瓜子脸，肤色胜雪，饱满的唇上涂了艳丽的口脂，衬着婀娜的身段，美得活似话本里能蛊惑书生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