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郗跟殷薛依走进西区的灾民安置点，这里原先是购物商场，现在被政府征用，做了临时安置点。洪水已经快淹到三层了，三楼的灾民正在往更高的楼层转移，大家争抢着死命往前挤。电梯已经停用，拥挤的人潮在狭窄的楼梯间推搡着，叫骂着，你推我挤，乱作一团。
殷薛依拉着袁郗走上四楼，整个楼层都挤满了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群，更有人趁乱砸开了专柜的玻璃门，里面的商品被哄抢一空，只剩下一地碎玻璃。
袁郗皱眉，“这都没人管吗？”
殷薛依看了看四周，没说话，继续拉着袁郗爬楼梯，五楼六楼七楼……一直爬到顶层。每一层的情况都差不多，店面被砸开，商品被哄抢，现场哭泣声打砸声交杂，一片混乱。人群中有人一脸麻木，有人崩溃绝望，但也有些人眼神中带着嗜血和贪婪，正疯狂利用打砸抢来满足这病态的兴奋。这场天灾把人性中恶的一面彻底激发出来了。
“疯了，他们怎么敢的……”袁郗看着打砸过后留下的一片狼藉，有些难以置信。
殷薛依看见楼梯口蹲着几个工作人员，有两个脸上还带着伤，应该就是现场维持秩序的志愿者。
“这里现在安置了多少灾民？”殷薛依问其中一个小姑娘，看她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之前登记了有两万多人，现在不清楚了。”小姑娘吸吸鼻子，她感到很沮丧，更加觉得委屈。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灾民会这么大胆，当着他们的面就敢明抢，上前阻止还要被打。
殷薛依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拉着袁郗就离开了。
“老婆我们不是要捐棉衣吗？”之前慈善募捐时，因为被景超打断了一下，那两千件棉衣，袁郗最后没有捐掉，现在还堆放在空间里。此时捐出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你都看到了！这个安置点乱成这样，捐出去的东西鬼知道会落到谁手里？”殷薛依望着底下肆虐的洪水，“况且这里大多都是青壮年，都没几个小孩子，我们捐赠的对象当然是以婴幼儿优先。”
“不是老弱病残孕优先吗？”
“老弱病残都能为自己的行事负责，婴幼儿才是真正的弱者，还没有行为能力……”殷薛依看着袁郗严肃道，“而且，我们行善也是要看人的，救一个恶人所牵扯的因果，也许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答应我，不要看到别人可怜就同情心泛滥！”
“哦。”袁郗无所谓地点点头，“我保证做什么事之前都向你汇报。”
“那倒也不必。”
两人下到三楼时，洪水已经漫到脚脖子了。殷薛依观察了下附近没人，忙拿出冲锋舟，“我们去下个安置点看看。”
“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确实比较单纯……”半路上，袁郗看到有武警抱着个小孩登上冲锋舟，那孩子在武警怀里睡得正香甜。
“谁告诉你孩子出生时就一定善良了？”殷薛依好笑，“善恶是天性，生来就有的。”
“也是！小孩子懵懵懂懂的，哪分得清善恶对错呀！还是得靠后天教导。”袁郗忽然好奇起来，“老婆，那万一你救过的孩子长大后学坏了呢？这因果又该怎么算？”
“我也不知道，不过帮助一个还没作过恶的小孩，总比帮助那些做过恶事的老人强。”殷薛依跟袁郗解释道，“善恶其实没那么分明的，天生坏种也有良知未泯的时候，十世善人说不定也会心生邪念，即使是圣人都可能会产生心魔。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单看恶念起时你怎么去克制了。反正我们逍遥门人随心随性，自己高兴最重要。”
袁郗听得一头雾水，越听越迷糊。
“我举个例子，行医者治病救人时，要求对病人一视同仁。你不能因为对方是恶人就不治，更甚至有警察跟犯罪分子同时受伤，说不定还会因为伤势原因，先救罪犯而导致警察死亡，这种事情路人见了都得憋屈死。”殷薛依得意道，“逍遥门的行事就不一样了，别说救罪犯了，不上去补一刀都是因为我法律意识强。”
袁郗恍然大悟，“难怪你毕业后没去医院上班，原因在这儿呀！”
“反正你赚的钱多，顺带养我一个呗！”
“老婆，你说医生救死扶伤得一视同仁，那这因果还扯得清吗？”
“我哪知道？跟我又没关系……”殷薛依看到前面的冲锋舟拐进了一所学校，忙提醒袁郗，“快看！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