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许大力家门口,班钦透过院墙发现他家院子与王二家十分相似,都摆着屠案,屠刀和挂肉的架子。
他也是个屠户?
“有人吗?”她敲敲门喊了一声。
里屋马上出来了个年轻妇人,看着应是许大力的妻子:“来啦来啦,又是谁啊!”
“大……大姐。”班钦打了个招呼,“我是,王二大哥的,小姨子。”
“师哥的小姨子啊,那快请进来坐,有什么事啊?”
妇人听后,马上热情地拉班钦进来。
看这模样,没一点刚死了丈夫的悲痛,甚至放眼看去,家里一块白布都没有。
“他是你的师哥?”班钦有些挪不动脚了,“所以,院子里那些屠刀都是您,您的?”
“那可不是呢!姑娘没见过女子宰猪宰羊啊?跟你说,我从师父那学的,可比师哥好多了!”
班钦仔细端详起来这位许大力的妻子,发现她不仅性格豪爽泼辣,甚至还生了一副好皮囊,皮肤看起来干净细腻,五官也是艳丽大气得很。
竟不由得让班钦升起一丝敬意来。
怪不得青妍姐姐说她是个好女子,不许说她一点坏。
“姑娘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妇人给她拿来个凳子。
班钦慢慢坐下,开口道:“我最近才来的平云城投靠姐姐与姐夫,没几天就听说了那树下的事儿,您与姐夫那么好,家中这么大变故,我自然得在风头过了后来问候问候。”
班钦顺嘴想出来的说辞,妇人却丝毫没有怀疑。
“不必问候!那个不争气的死了就死了,我一人活得倒还轻松自在,用不着难过。”
“整日对邻居们客客气气的,实际上一回家就知道喝酒,平时什么都不干,就指着我卖肉的钱过活,你说他这个男人窝囊不窝囊?”
“所以,您……”班钦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胡娇姐,怎么看,都像是凶手。
既有动机,又有能力。
可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事,为什么偏偏无人怀疑,她始终安然无恙地待在家中,没有被抓回去审问呢?
一个杀猪的民妇人,竟然能使一桩命案草草结束,还让众人站在自己这边……
班钦再次掐了大腿一下让自己清醒。
这个想法真是太荒谬了!
“姐姐,您认识……宫里的人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
妇人脸色微变,却还是从容地说:“我一个整日杀猪宰羊的,怎么能认识宫里的人,姑娘你说的什么话。”
班钦盯着她回答:“因为青妍姐姐说,您的丈夫可能是被宫里人杀的,这不想着,是不是夫妻俩得罪什么人了嘛。”
妇人冷哼一声:“得罪不得罪的,能有什么办法?谁能抵抗得了吗?”
班钦陷入沉思。
难道是因为查着查着,涉及宫中贵人了,所以案子才停办的吗?
这样好像有点说得通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两人惊得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看到一群官兵冲进了院子。
“孙侍郎,这便是许胡氏的家!”领头的官兵大声对一个男人喊道。
还没等班钦回过神来,那群官兵已经冲进了屋子,将她与许大力的妻子团团围住。
被叫孙侍郎的人走到两人面前:“哪个是许胡氏?你杀害丈夫证据确凿,现在本官奉命立刻缉拿归案!”
在这节骨眼上,班钦却回想起,萧与诀好像说过,刑部左侍郎就姓孙。
他不是得低调行事吗,怎么现在大张旗鼓来抓人了?
而且,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战王与青妍,难道都在骗她?
见两人都没动静,孙侍郎不耐烦再等下去,直接下令:“既然都不说话,那就都抓起来,另一个当共犯处置!”
“都给我送到大理寺,好好拷问!”
领头的官兵得令,朝身后挥了挥手,官兵们一拥而上,将两人绑了起来。
她们被拷着一路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穿过黑暗血腥的长长一道,二人被推搡进一个铁牢中。
班钦坐在潮湿的地上,深深叹了口气。
许胡氏主动拍拍她的手,安慰着这个算是陌生人的女孩子,温暖的体温也传到她的手中。
“事到如今,终究还是被抓进来了。我也早该想到,只是连累你了,姑娘。”
“师哥是个好人,你是他小姨子,更该是个好人。做了坏事的,会遭到报应。什么都没干的,没理由受惩罚。”
许胡氏也只能说出这安慰的话暂时缓解情绪,毕竟她也知道,但凡平民进了这大理寺牢中,是根本没机会出去的。
班钦并不能怪她,只眼中突然酸涩:“胡姐姐,我与青妍姐姐一样,都知道你是好人,不会做出杀害丈夫的事情来!一切都不过是被逼无奈,无需自责。”
对方泛起一丝苦意,却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多少人,都在身不由己地活着,只能说我命不好,斗不过那些达官显贵!”
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料,直接塞到班钦的手中:“如果你出去了,就把它交给翟侍郎。如果出不去,就算了……”
“我今日早晨才见了师哥,知道你不是他小姨子,但看姑娘的穿着,一定不是普通人家,我相信你……”她附在班钦耳边轻声说着。
此时,孙侍郎突然打开了大牢门,冷酷地问:“你们俩,谁先来?”
许胡氏放开班钦的手,站起身来说:“带我走吧。”
虽身处牢狱之中,她却丝毫没有示弱屈服的意味,脊背始终是挺起来的。
班钦紧紧扒在铁栏杆上,从缝隙中看着许胡氏被几个人绑在刑架上,只见她双手被高高吊起,脚尖勉强触地。
胡姐姐,我这一身衣服也全都是战王置办的啊,可今日才从战王府逃出来,还有谁能来救?
早知道这样,中午时分就不那么生硬地出门了。
不然的话还能拉上战王来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