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曲蚰”拖拽,身体渐渐前移,梁小兵绝望之中,还要承受自脚踝处的强烈痛楚。
这“曲蚰”的触足倒钩同样有烈毒,梁小兵现在只觉脚踝处,既有麻木的感觉,又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刺痛,加上浑身各处在被拖拽中,与大椅的碎块碰撞,淤青红肿遍布全身。
还有那地下“暗间”,似乎不与地砖一般齐,让梁小兵的后脑勺也狠狠地卡了一下。
现在的梁小兵可以说是在经受着非常人能忍耐的折磨,惨不忍睹。
此时此刻,梁小兵回想起自己去往野馆前,“大仙”的衷告:“若你还活着,再回来做你背尸的本分工作。”
是了,总有阳光照不见的阴暗角落,这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比尸骨坑安全。
“不,我去过有阳光的地方了,我还要去梁国,我要做‘子绪’,还有人在等我!”忽然间,梁小兵眼睛大睁,仿佛其中迸射出熊熊火焰。
但见梁小兵猛地一拍地板,竟单脚踩地站起,整个人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一般,猛扑向那捕杀他的猎人“曲蚰”。
梁小兵紧紧攥着那根椅子腿,一瞬间便冲到“曲蚰”近前,见他握那椅子腿成匕首,狠狠扎进了“曲蚰”的复眼当中。
复眼破损,花花绿绿的脓液如泉般激涌而出,喷溅向梁小兵,顷刻间便将他染成个红绿相间的怪物。
在这一刻,对于梁小兵来说,便是烈火焚身之痛也不过如此了。
这只“曲蚰”复眼被毁,一瞬癫狂,甩着头,在地上打滚挣扎。
但梁小兵仍能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梁小兵被“曲蚰”甩地左右摇晃,他艰难的抱住“曲蚰”勾住他脚踝的的触足,便是其触足上倒钩刺入手中皮肉,梁小兵也感觉不到。
他抓住触足,另一只脚踩在“曲蚰”的背板上,便开始使劲儿地薅拽。
借着“曲蚰”左右翻滚的力道,还有梁小兵在此时此刻迸发出的无穷毅力,他竟真的生生拔下了这只“曲蚰”的两只触足。
梁小兵摔在地上,下一刻,他看向了身后的那个地下隔层入口,那是他逃生的唯一希望。
然而这只“曲蚰”在经受断足之痛后,竟似是忽然习惯了这种痛苦。
它恢复了理智。
“曲蚰”站住,另一只完好的复眼盯向了梁小兵,其中密密麻麻的小眼滚动着,闪烁着毫光。
这无数只小眼睛在“曲蚰”胀大之后也跟着变大了,如同蠕动的大片蛆虫一般,但它们还是眼睛模样,如此齐齐对向梁小兵,便是他现在已近乎失去理智的状态,也情不自禁地感到毛骨悚然。
梁小兵只回头一望,与其对视一眼,却恍若被泼了一头冷水,他站定原地,感觉手脚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与此同时,“曲蚰”再一次向他伸出了触足。
梁小兵眼睁睁看着触足靠近,拼命地想要动弹……
然而下一刻,那只“曲蚰”的头忽然不见了。
没有了无数眼睛的注视,梁小兵顿时如释重负,浑身似是脱力一般,险些栽倒在地。
但他还能硬撑着,他看到了,是另外一对争斗的“曲蚰”间决出了胜者。
是这个胜者咬掉了这只“曲蚰”的头颅。
此刻它叼着脸盆般大小的头,趴在地上,大口咀嚼的声音让梁小兵听了,再又一个激灵。
“逃!”
梁小兵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转身一个箭步,来到地下暗间的入口。
他俯身趴地,焦急扒拉开满地的椅子碎片,找到那个入口。
是块镶铁的木板,上有一铜环,似乎很是厚重。
但这危急时刻,梁小兵哪还想这许多,双手一抓铜环,便使力地薅拽。
然而小半天功夫,都快使脱了力,才只拉开了四五寸的高度。
“昂……”
突然之间,一声悠长低沉的鸣叫响起,直叫梁小兵心慌难忍,头痛欲裂。
梁小兵瞥眼一看,见是那最后一只“曲蚰”,此时方啃食完,已胀大成与梁小兵一般高了。
那让人心慌意乱的鸣叫便是它叫出的。
此时它正注视着梁小兵。
梁小兵一见它形状,不由心中一紧,又再多使出了三分力气。
见他脸色涨红似能滴血,额头青筋暴突,随时像要爆裂开一般。
但即便如此,木板也只让他再拉高了两寸,根本不够他钻入其中。
与此同时,那最后一只“曲蚰”却飞冲过来。
梁小兵面色大变,但又不愿脱手逃开,于是猛一使力,拖拽着铜环,躲到被拉起六七寸高的木板之后。
而“曲蚰”飞冲之方向,就刚巧正对着木板开口。
只听“轰隆”一声,那“曲蚰”长成与梁小兵一般高后,力气似乎大到没边,这一撞木板,竟硬生生将其撞断飞抛出去,砸倒了一片交椅。
被如此大力道冲击,梁小兵同样摔飞出去,磕在地上,摔地七零八落,头晕目眩。
那“曲蚰”此时撞在墙上,砸凹陷了一大块,被滚落的泥块石块掩埋住,但仍发出了诡异刺耳的呦鸣之声,将梁小兵惊了清醒。
梁小兵艰难爬起身,趁着那“曲蚰”仍未爬出落石堆的间隙,一鼓作气摔进那暗间入口。
“我……咳咳……”
这暗间入口中空,离地近两米,梁小兵直直坠下,背部着地,摔得五脏六腑都一震颤,当即咳出一口血来。
然而入口大开,梁小兵是不敢作丝毫停留,爬起身粗略观察周围,见是条倾斜的甬道。
梁小兵左脚踝上仍挂着“曲蚰”的触足,瘸腿难走动道,浑身力气也快使了干净,见这甬道狭长深幽,便索性再又躺倒地上,缩成一团,借着斜坡直往下滚去。
一路磕磕撞撞,滚了大概有数十丈远方才停下。
梁小兵仰躺地上,意识模糊,濒近昏迷间似又听到那“曲蚰”的呦鸣叫声。
“追上来了!”
梁小兵猛地惊醒,环顾四周,见前方忽现三条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