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喜欢爬山吗?”
白梨旁敲侧击,把境里看到的景象大概形容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色,类似的地方你去过吗?或者有没有在照片影片上见过?”
“人迹罕至的森林,应该都是这样的景色吧?”
“不一样的。”
白梨摇头,有点着急,尽管她已经努力描绘了,可形容出来的画面,还是不如她亲眼所见的十分之一。
“真有这么美的地方,下次阿梨能带我去看看吗?”
虞川抬头,看着白梨,两人的脸靠得很近。
白梨垂眸,甚至能在虞川如墨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
“阿梨?”
白梨陡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虞川的脸看呆愣住了,赶紧心虚地移开眸子,不敢看虞川的眼睛。
虞川轻笑一声,湿热的气息,喷薄在白梨脖颈上。
麻酥酥的。
明明虞川给人的,是一种清心寡欲,超脱物外,脱离了世俗欲望的感觉,可偏偏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眸里翻滚的都是难以压抑的情和欲。
禁欲,性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阿梨。”
虞川开口,声线温柔低沉。
虞川用手背轻碰了一下白梨的脸,眼神温柔,“好好睡一觉,不用怕,我就在隔壁。”
白梨拉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闭上眼睛。
“晚安。”
“虞川。”
虞川眸光颤抖,眼底温柔快要满溢出来,“阿梨,晚安。”
这声虞川,他在记忆中回放了无数遍,终于又从阿梨口中听到了。
像仙乐一般动听。
房间里留了一盏夜灯,虞川关上门,面壁一样地在门口站了很久。
要不是白银火急火燎地来催,他估计能在门外守一夜。
白银给虞川上药,看着虞川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银发少年眼眶通红。
“大人,要不……把这些事告诉阿梨吧……”
他一直跟在大人身边,知道虞川靠着记忆里那些画面,等了太久了,如果必死的命运注定无法改变,白银希望大人被阿梨爱着的时间能多一秒,再多一秒。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虞川开口,语气温柔,“我希望阿梨,晚一点知道,晚一点想起来。”
晚一点爱上我。
这样,阿梨就能晚一点难过。
“最好是阿梨永远不会知道。”
那自己死后,阿梨就能拥有完整,幸福的一生了。
白银的眼泪掉到虞川背上,“大人,那你呢?”
“阿梨给我的,已经够了。”
虞川说着,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回忆里。
阿梨赐予他灵魂,让他成为鲜活的,有血有肉,知道爱和被爱的虞川,足够了。
白梨虽然身体疲惫,但思维却异常活跃,不断回想今晚境中的所有细节,毫无睡意。
那片森林,那座山,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想起来胸口就发闷,头也开始疼。
真正让白梨不安的,是出现在梦境里的那个灰袍老道。
白梨细想,灰袍老道显然是认识自己的,而且不论是他一开始引诱林慧,还是后来用拂尘麈尾强行困住自己,目的都很明显,就是想把自己留在境中。
是下了杀心的。
自己甚至都不认识他,更别说结仇了。
如果那老道和自己无关,那是和鬼师父有关?
或者,是和虞川有关?
最近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而一系列怪事,似乎都是从虞川找到自己开始的。
白梨想的心烦意乱,掀开被子起身,也不打算睡了。
灰袍老道现在找不到,可她就在离园,去看看那棵枯树总是可以的吧?
上次来就觉得那棵枯树古怪,还没来得及细看,人就晕过去了,这次说什么都得仔细研究研究,说不能研究出点名堂来。
回廊檐下的点着灯笼,花园里有石灯,鹅卵石小径两侧埋了地灯,路灯随处可见,明明整个园子灯火通明,可白梨不知道为什么,走在其中还是觉得有点阴森。
别说人了,就连鬼都看不到一只。
白梨记性很好,那天只走过一遍的路,她就都记得了,可她一直走到最靠近后山的那排房子,沿着墙角走了一圈,硬是没发现那天晚上的那道夹缝。
“不对啊……”
白梨说着,转身准备原路返回,再仔细找一遍,一抬头就看到了虞川。
白梨像是行窃时被主人家当场抓住的小偷,有点心虚。
虞川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给白梨披上,问道,“是睡不着吗?”
“虞川,上次我晕过去的那个园子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白梨四处看了一眼,“你家太大了,我找一圈没找到,都快迷路了。”
“那个园子一直荒着,也没人打理,前不久郑午安排人重新修葺,在施工,封起来了。”
“那棵枯树呢?”
“既然枯了,应该是被拔了,院子打理好,会种新的树。”
虞川淡淡笑着,“阿梨喜欢桂花树,让郑午种一院子的桂树,怎么样?”
听到枯树被拔了,白梨觉得自己心口一空,好像什么东西也被连根拔起,闷得喘不上气来。
眼泪又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阿梨……”
虞川心头一痛,伸手想帮白梨擦泪。
白梨下意识躲开了,自己胡乱在脸上擦了两把,看天边既白,也不想再回去睡了。
“我有早八课,差不多该回去了。”
虞川没说什么,让孟奶奶打包了早点,送白梨回市区。
“直接去学校吗?”
“先回棺材巷吧。”
白梨垂眸,注意到虞川手腕上缠了纱布,纱布上还有血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