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正举着酒杯和人聊天呢,突然脖子往后一转,身体痉挛,倒头砸在地上,手脚勾着抽搐,脸瞬间就涨红了。
突发的情况把大家吓了一跳,宴会厅顿时乱成一团。
一个挽着发髻,蓄着长须,穿着白色练功服的道士,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眼睛半阖着,看上去仙风道骨,不染俗尘。
“先把孙居士抬到休息室去吧。”
对比周围人的慌乱,这老道显得不急不躁,颇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
“最好还是等救护车来吧。”
开口的是齐联,孙建军倒下后,他反应很快,马上拿了一把叉子,把握柄抵进孙建军口中,以防咬到舌头。
齐联站在方子妤旁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气场已经很强了,“孙伯父现在这情况,最好不要动他,拿张毯子过来。”
齐联说着,还安慰地拍了拍方子妤的后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也有几个宾客出声,建议不要挪动孙建军。
方婉刚才不在,这会才过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抽动的丈夫,皱了一下眉,神色让人分不清是担心还是不满。
“妈妈——”
方子妤吓得脸色发白,大步走到方婉旁边,紧紧抓着方婉的胳膊,发红的眼睛湿漉漉的。
方婉拍拍女儿的手背,看向齐颂,“多谢小齐总帮忙,子妤爸爸最近身体不好,今天是为了女儿的生日才临时出了院,有专业的医疗团队跟着。”
方婉才说完,一个医生和两个小护士推着担架床过来,利索地把孙建军推走了。
那道士整理了一下袖子,也跟着离开。
“各位,感谢大家百忙中来参加子妤的生日会,心意情意都收到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事发突然,就不再留大家了,改日我们一家三口一定登门临谢。”
方婉出面,不慌不乱,沉稳大气,考虑得当,几句话就稳住了局面。
方婉晚到的那十多分钟,联系好了医疗团队,为宾客准备了一份表达歉意的小礼物:一套水晶杯,加一束玫瑰花。
还安排了专门的服务生,周到妥帖地引导每一位宾客离开。
“子妤。”
白梨走到方子妤身边,给她递了纸巾,关心道,“我陪你去侧厅看看孙叔叔吧。”
方子妤红着眼睛点头,两人刚一转身,苏微微就在后面‘好心’提醒,“白梨,你就别去了吧?孙叔叔生着病呢,你一个开寿材店的,去了多不吉利啊!”
宴会厅里的人还没走完,不少人听到这话,脚上都是一顿。
苏微微张嘴又想把白梨小时候那些事说一遍。
方子妤转头瞪着苏微微,咬着牙低声警告,“你给我闭嘴,赶紧给我走!”
大概是觉得还有不少客人在,方婉拍了拍女儿,提醒她不要失礼,又看向白梨。
“小白,我这边有事要处理,能麻烦你先陪着子妤吗?”
白梨点头,“放心吧阿姨。”
白梨才说完,就见那道士疾步走出来,“夫人,孙居士现在是被鬼压住了,情况很不好,我必须马上做法事,才能救他!”
方婉神色一凛,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你先回去!”
方婉的声音明显不悦。
西京这些豪门贵胄,或多或少都信阴阳风水之道,但不会搬到台面上来,看风水算运势做法事都是关起门来弄的。
还有客人在,这道士跑出来说这些,让方家丢了大脸。
但凡懂点人情世故的,都知道这些事,听了记在心上就行,表面上要装得什么都没听到,或者是什么都没听懂,赶紧离开就是了,否则那就是在打方家的脸。
可偏偏有苏微微这样脑子不好使的,听到那道士的话,像是拿到能锤死白梨的武器一样,指着手就开始嚷嚷——
“是她!一定是她!”
“就是她把脏东西带来,害孙叔叔突然晕倒的!”
“白梨,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个不吉利的人,专门克身边的人!”
“真是不要脸,自己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还带出来害人,一点自觉都没有!”
程菲儿要聪明得多,不会像苏微微这样自毁形象还得罪方家,只是走过去把方子妤从白梨身边拉开,关心地开口,“妤妤,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为了孙叔叔,你也该离她远点。”
苏微微的话,不少人还是听进去了,离白梨稍微近点的几个人,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白梨孤身站在那,接受大家心思各异的打量,孤立无援。
这样充满探究,透着鄙夷,不屑又嫌弃的眼神,白梨早就习惯了,根本伤不了她一点。
在这里,她唯一在乎的,就是方子妤。
“子妤。”
白梨看向方子妤,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方子妤需要,她就留下来帮忙。
如果方子妤也觉得她爸爸晕倒是自己害的,那她马上就走,绝对不让方子妤为难。
方子妤推开程菲儿的手,拿起旁边的一杯香槟,走过去直接泼到苏微微脸上,“你可以走了,方家不欢迎不讲礼貌,不懂礼数的人!”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一直在角落的齐颂鼓着掌走出来,站到白梨旁边,脸上挂着礼貌的笑,眼神却很冷。
“听苏小姐说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入了道门,开始研究阴阳八卦了。”
白梨转头看了一眼齐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齐颂会帮着她说话。
齐颂说完,齐联招手叫来两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沉着脸开口,“苏小姐喝多了,把人送回去吧。”
苏微微一看这架势,慌了,伸着脖子在人群中四处看,想要寻求帮助。
苏强估计是觉得丢脸,不知道去哪儿了,和苏微微关系好的几个女生也都移开了视线,不想扯上关系。
最后看到齐光,苏微微就像看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