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郊区别墅。
方子妤拎着保温饭盒来看孙建军。
孙建军现在天一黑就不敢闭眼了，开着灯都不敢睡，只能熬到天亮再补觉，这会还没醒。
方子妤去房间喊他起床，“爸爸……”
门推开，本来就睡不踏实的孙建军，吓得从床上一骨碌翻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一柄木剑，紧紧攥着。
从方子妤生日到现在，半个月不到，孙建军就像变了个人，人瘦了一圈，脸颊凹陷，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方子妤也吓了一跳。
房间里拉着窗帘，视线昏暗，四面墙上密密麻麻贴着符纸，地板上画着暗红色的花纹，隐隐能闻到血腥味。
无数根红线像结蜘蛛网一样，拉得满屋子都是，红线上挂着铜铃铛，门推开带进去一股风，铃铛响了几声，莫名诡异。
方子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前这个穿着松垮垮的睡衣，胡子拉碴，一边挥舞着木剑，一边撒着符纸的人，让她觉得陌生。
或许妈妈是对的，爸爸已经彻底疯了。
“子妤？”
黑白颠倒的作息，加上睡眠严重不足，让孙建军的反应变得很迟钝，眼神呆滞。
方子妤接受不了眼前看到的，转身下楼了，孙建军才反应过来，丢了手上的东西，连滚带爬地去追。
“子妤！子妤！”
孙建军在楼梯口追上方子妤，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过来了，你妈让你来的吗？”
离开那个昏暗又诡异的房间，孙建军看上去稍微正常了点。
看到孙建军沧桑疲惫的脸，看他赤着脚连拖鞋都没穿就追了出来，方子妤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指着楼上的卧室，哭着问，“爸，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方家是女主外男主内，方婉一直很忙，从小都是孙建军陪女儿更多一点，方子妤对爸爸很有感情，看到孙建军这个样子，肯定是会心疼的。
见女儿哭了，孙建军连忙帮她擦眼泪，“子妤不哭，爸爸错了，爸爸错了。”
方子妤拉着孙建军到沙发上坐下，给他拿了拖鞋，又把饭盒一一打开，摆好。
“都是你爱吃的菜。”
方子妤把筷子递过去，“多吃点。”
方子妤看着大口吃饭的爸爸，觉得他很可怜，心疼得不行，“爸，你跟我回去吧。”
孙建军呆滞的眼神里冒出一丝光，塞着一口饭看着方子妤，“你妈不跟我离婚了吗？”
方子妤没敢回答，她了解妈妈的脾气，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谁劝都没用，她今天过来都是偷偷瞒着的。
“爸，你现在的身体要补充营养，家里有阿姨做饭，我也不住校了，我回来照顾你，我们配合医生，一定可以治好的。”
方婉的脾气，孙建军也清楚，他不想离婚，除了像现在这样逃避，拖着不离，回去挽回也是一个办法。
“子妤，爸爸做了错事，你妈正在气头上呢，你能不能帮爸爸，多劝劝你妈妈？”
孙建军放下饭盒，开始打苦情牌，“爸爸没本事，公司的事帮不上太多忙，这么多年，爸只有这个家了，爸舍不得离开你们，你们娘俩那就是我的命啊……”
孙建军说着，真挤出两滴眼泪来，惹得方子妤也哭了。
“要是你妈遇到了更好的人，那我一定不拦着，只要她新找的人能对你好，我怎么都可以的。可现在你妈只是生我的气，要是真的一气之下离了婚，以后她一个人都没个依靠，我不放心啊……”
孙建军说得情真意切，方子妤两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爸，你放心，我去求妈妈，求她别和你离婚，妈妈最心疼我了……”
孙建军还没来得及高兴，方子妤接着开口。
“不过爸爸，回去后你千万别再惹妈妈生气了。”
方婉指了指客厅中间放着的香案，“这些东西都别再弄了，妈妈不喜欢，我们就听医生的，好好治病，行吗？”
孙建军笑到一半的脸僵住，嘴角压了下去，甩开方子妤的手。
“子妤，医生救不了我的。”
方子妤今天就是打算来好好劝劝她爸的，就算不能把他劝得相信科学，但至少别像现在这样深陷其中，像中邪了一样。
方子妤说了很多，见孙建军一直都没说话，还以为他听进去了。
“爸，那你再吃两口，我去给你收拾东西，一会咱们回家。”
“不用收了，你回去吧。”
方子妤身子一僵，转头看着孙建军，皱着眉，眼神不解，“爸？”
孙建军眼睛通红，瞪着方子妤，“你和你妈一样，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你们方家的人，眼里只有钱，只在乎你们的名声！”
方子妤觉得委屈，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建军，她不知道原来在爸爸心里，竟然是这样想自己的。
“你走吧，跟着你妈过去吧！你跟她说，要想离婚，所有财产，包括公司股份，都得给我一半，否则免谈。”
方子妤眼泪掉下来，嘴角扯出苦笑，“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不想离婚，不是因为舍不得妈妈和我，是舍不得钱，对吗？”
孙建军沉着脸，没有回答，站起来拖着虚浮的身子上楼。
他刚走，那个永泉道士就回来了，手里抱着香烛、符纸、净瓶、柳枝之类的东西。
“你这个骗子！”
方子妤生气地冲上去，一把抢走那些东西扔到地上，哭着问，“你这个骗子，你直接说你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爸！求求你了，别再带着他弄这些东西了！”
这半吊子道士还没说什么，听到动静的孙建军匆匆下楼，一把扯开方子妤，怒目呵斥，“你在干什么！赶紧和大师道歉！”
半吊子道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开口解围，“孙居士，小孩子开玩笑罢了，不必当真，这些东西我再去准备就是了。”
孙建军把这道士当成救命稻草，赶紧点头，“好好好，辛苦大师，所有开支记在我账上就好。”
“爸！”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