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窄小，最窄处只能一人通过，路两旁又杂草丛生，地面碎石子很多，刚才又下了一场大雨，道路湿滑。
加之所有人都身心疲惫，行走起来十分艰难，行路的速度因此很明显慢下来。
陆绮玉一边走着，一边满脑子疑问。
萧统领为何要改道而行，放着平坦好走的官道不走，要走这山间小路。
想来想去也没有接过，且显然萧统领不准备向他们解释，她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一边。
这条小路是上坡的，孟子骞徒手掌控轮椅有些困难。
陆绮玉到是很乐意帮忙推，推个轮椅对她来说易如反掌，但孟子骞显然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从未主动向人寻求帮助。
她无奈地摇摇头，能怎么办呢，美人就算是有点小傲娇也是可以容忍的。
最终她还是主动上去抓住了轮椅的把手，微微用力，轮子的轮子便顺畅地滚动起来，她怕颠簸到轮椅上的人，动作尽量稳当地缓步。
孟子骞放在轮椅两旁的手一顿，脸色僵硬了一瞬，沉默许久才轻启有些干涸的双唇。
“多谢。”
陆绮玉轻笑起来，“不用谢，日后你记得报答我就行。”
“我是个不良于行的人，干不了什么事，你对我孟家的大恩大德，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报答完的。”
陆绮玉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是什么表情，只用说笑的口吻道，“没事，来日方长。”
语闭是良久的沉默。
陆绮玉不经意地抬头，看见走在他们前面的白氏。
白氏时不时地停下来步子，像是在拔路边的野草。
拔掉的野草有些被她抓在手里，有些动作小心地放在袖内。
陆绮玉看了一会，似乎看出些门道来，她拔的野草都是有选择的。
不由有些好奇她在干什么。
又走了一会，终于走到了较为平坦的地方。
孟子骞冷淡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自己来了。”
说着便自顾自地掌控着轮子。
陆绮玉手上一松，眼见着他能自顾自地往前走便不再管了。
两只手朝空中甩甩，抖了抖肩膀，她终于有机会朝着白氏走去。
“夫人，你在做什么？”
白氏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来，见是她后露出个笑容。
有些散乱的发丝垂在她的耳边，模样有些许狼狈，但也掩盖不了她眼中的明亮的色彩。
“我在摘草药。”
“草药？”陆绮玉诧异。
她从白氏手中拿出一株看了看，模样平平无奇，在她眼中和杂草没什么分别，而且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东西。
她捏住茎转了转，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草药？”
“菘蓝，有治疗风寒的作用。”
陆绮玉恍然，这才真的相信这是药材。
再一看，白氏手里已经拿了许多，且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这一路上我见着有许多草药，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想着后面也许会用得上便采了些。”
白氏担忧着今后，想尽力为看不清的未来打算，多准备着总是好的。
陆绮玉便是同意，不自觉间看向白氏的目光多了了几分佩服。
没想到堂堂国公府的夫人，居然还识得草药。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女子学琴棋书画的技艺，相夫教子的道理才是正道，要是对医术感兴趣，可是很容易被人视为走歪门邪道，尤其还是个千金小姐。
“没想到，夫人居然还会医术？”
白氏抿嘴笑起来，摆摆手同她解释，“可看不了病，我只是识得一些药材。”
“这般也是很厉害了。”
“厉害什么啊，”白氏脸上带着几分被夸赞后的开心，“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
“耳濡目染？”
见陆绮玉面带疑问，她才又解释。
“我姨父一家世代从医，从祖辈开始就是宫中御医，幼时我父亲被外放到南方时，母亲随着一起去，便只能将我寄养在姨父家。”
说着她看向陆绮玉，脸上的笑意渐浓，眉眼间带着浓厚的怀念。
“姨父家学十分严谨，家中的孩子只要开蒙后，无论男女都要到医馆里打下手，我在他们家寄住，也被算在内，便也跟着去医馆里帮忙，因为好奇就学了些，没想到今天能用上。”
陆绮玉想到什么，眼睛亮起来。
“那夫人知不知道治疗夫君的腿需要什么药材？”
提到这个，白氏的神情不免暗淡下来，笑容中也带着一丝苦涩。
“学医的门道很深，我只认识些治疗伤寒感冒，活血化瘀的药材，对于外伤针灸一类的，是一无所知。”
说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惋惜，“若是当时我同姨父好生学些东西，说不定子骞也不至于此。”
说着她看向陆绮玉，眼中带着疑问，“你为何会问这个？”
白氏忽然想到陆绮玉如今的身份。
她在嫁过来之前也是个千金小姐，如今落了难，夫君又是这个样子……
难道她是是嫌弃孟子骞的身子，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紧张。
陆绮玉正要解释，没想到白氏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琦玉，我知道的，嫁到我们家来是苦了你了。”
白氏眼眶湿润，渐渐积起泪水，嘴角绷得紧紧的。
“今后还不知如何是好，子骞又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实在是对不住你。”
她的语气中满是歉意，眼中的泪还是没忍住落下来，连忙背过身子拭泪，不想让儿媳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
陆绮玉不知怎么就将美人姐姐惹哭了，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措，想说些什么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突然想起，自己在皇宫和王府内搜刮来的那些珍贵药材。
只可惜她一个都不认识，在她手里才真是同野草没什么分别，只能摆在空间里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