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脸色一变,讥讽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心里真是恨死了陆绮玉这张嘴巴。
“哼。”
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地,王氏眼神愤恨极了。
“我白大嫂嫂可真是好福气,落难之前还能娶上你这么有本事的儿媳,”她笑着,眼里满是不怀好意,“流放之前怕是没少藏东西吧,就是不知道你这私藏的银子,是从王府带来的还是从国公府偷拿的。”
被王氏这么阴阳怪气,陆绮玉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越是被针对,她体内的战斗小火苗就越是烧得旺盛。
“彼此彼此罢了,我怕还是赶不上二婶您。”
说完她又重新躺下,不再理会被气得头冒青烟的王氏。
这一觉她睡得很是香甜,半夜挨着孟子钰,像是挨着一团小火苗一样十分暖和。
不同于牢房里的拥挤和脏乱,雍州城的中心地段,最为火红的春风楼极为热闹。
春风楼顾名思义,是本城最大的青楼,楼身足有四层高,每一层的屋檐上都点着火红的灯笼,以至于城边上的人家站在高处也能看见春风楼的光亮。
一楼是寻常用饭听曲的地方,二楼以上就是包间了,三楼之上便是留给某些顾客做不可描述之事的地方,专门有龟公看守,旁人不能随意踏入。
越是往上,装潢得越是富丽堂皇,人烟也越是稀少。
一楼有人用饭听曲,有人饮酒作乐,楼内还有年轻的书生喝得起劲,诗情大发,正仰天作诗,一旁还有年轻貌美又妆容精致的姑娘陪着,时不时地还一脸崇拜的拍手叫好,实在是潇洒恣意。
二楼的一间包间内,坐着的正是今日才到达雍州城的萧统领一伙人。
王永辉有事情要拜托萧统领,且是一次拒绝就会善罢甘休的,在衙门的事情处理完毕后,他便又派人登门给萧统领送了帖子。
此前还有公事作为理由推脱,可如今公事也告一段落了,王家又是雍州城的大户,在朝廷也是为官的存在,一味的拒绝怕是要得罪对方,萧统领没思索多久就答应下来。
王永辉很有眼力见,除了萧统领外,还邀请了他的几个副手。
一会人兴致勃勃地来赴宴,才走到门口呢就吃了一惊。
这春风楼居然比京城里的还好豪华,他们只是普通的兵丁,从未踏入过这么奢贵的地方,顿时一个比一个还要激动。
酒过三巡,饭菜也吃了不少,几个副手都有些醉了,同来陪酒的姑娘们厮混在一起。
萧统领尚且清醒着,冷淡地拒绝了姑娘们的贴身服侍,又念在这段时日他们也是辛苦了,便没有阻拦他们的荒唐。
心中的疑问也越发浓厚,来之前便觉得王家人另有所图,可呆了大晚上了,王永辉却还一句话都没说。
“萧兄是第一次来雍州城吗?”王永辉很热切地喊道。
刚才还是“萧统领”,酒过三巡后他便开始套近乎,喊人的名称变成了“萧兄”。
萧统领能坐上今日这个位置,也不是个傻了,察觉出他想要套近乎的意思,因没什么越矩的举动,他倒也没有纠正。
“从前路过几次,都未久呆过。”萧统领礼貌地回到。
王永辉闻言有些惋惜,“这可真是可惜了,雍州城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有趣的东西。”
他想了想,又豁达地笑笑。
“不过没事,待萧兄处理完这件事后,便可以来雍州城小住一段时日,由哥哥我做东,必定好好招待你。”
萧统领看着并不比自己大的男人,无言片刻。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他还是客套地道。
王永辉被这句“王大人”噎了一下,随后佯装没听懂,又喝了一杯酒。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他怎么可能看不懂眼前男人刻意划清的界限。
既然看穿了,王永辉便不打算同他侃大山了,开门见山地道。
“我妹妹一家如今在你的管辖下,日后还得麻烦你多多照顾才是。”
萧统领眼睛一转,一脸正色地道,“都是职责所在,我们领了陛下的旨意定然是秉公执法的。”
他故意抬出了皇上的名头,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眼前的男人识趣,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王永辉听他这个口风,虽然嘴上奉承着他,打扮心里打起了小鼓。
这男人莫不是个软硬不吃的?
想着出门前母亲说的话,王永辉咬了咬牙。
他靠近萧统领,压低了声音。
“我有一件要事相同你商量,不知可否移步到旁屋?”
萧统领目光一顿,看着他的眼神也变了变,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于是二人离开了热闹的房间,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踏入尽头的屋子。
王永辉关上门,四周忽然都变得安静下来,被酒精浸泡得有些迷糊的脑袋,也迅速清醒过来。
“请坐。”
二人落座,王永辉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萧统领一摸,杯壁还是热的,定是才端来没多久,这个姓王的是早就准备好的。
到了没有旁人的地方,王永辉终于敢说出今日之行的真正目的。
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恍惚,慢悠悠地张口。
“家母如今也七十了,妹妹是她老来得的女儿,自小便十分宠爱,说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也不为过。”
萧统领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听闻国公府的噩耗后,家母便晕倒了,昏了好些时日,这几日才见好,不满你说,按日去城门口迎接,家母也是从病床上下来,强撑着去的。”
再不说话似乎就有些尴尬了,萧统领点点头道,“令母一片慈爱,感人肺腑。”
王永辉见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样子,便慢慢收回了脸上的表情。
“流放一路,艰难重重,男子还好,我妹妹和侄女那样的千金之躯,如何能吃得了这个苦。”
萧统领再次沉默,这话如何接似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