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内。
今日的朝堂氛围和往日不同，大臣们个个低头不言，不敢交头接耳，面色多为凝重。
朝廷里官员的关系盘根错节，前线的消息已经在今日宫门打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传了出来，耳目众多的丞相已经比旁人更早知道消息。
他转头看了眼周围人的面色，看出来他们的紧张之感觉。
这也并不奇怪，他能知道的消息不代表别人不能知道。
不知道情况的官员忍不住心慌，不由小声询问身边熟悉的同僚。
“肖大人，今日是怎么回事啊？”
姓肖的大人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悄悄靠近了同僚。
“我听说匈奴打来了。”
提问的大人被吓得满脸苍白，“什么？那这可怎么办，如今已经没有国公……”
“慎言！”肖大人被他笑得差点跳起来。
官员怔住，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捂着嘴巴，脸色同死人没什么差别了。
朝堂上是安静的，掉根银针都能听见，所以他这话，也被旁人听了去。
不过眼下他们都自顾不暇，没有心思追究他的责任，且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国公爷在的时候，虽然掩盖了其余所有官员的光芒，但是也撑起了边疆的安宁，所以这些官员对他们的想法，简直是又爱又恨。
从前太平的时候，是恨居多，如今边疆动乱了，朝廷需要孟氏人了，不由念起他们的好来，不过他们不会说出来，因为下罪孟氏的人，就是皇帝本人，之一孟氏人罪名的不确定性，就是在质疑皇威。
许久过后，这片土地上最为尊贵的男人来了。
他一甩衣摆后蹲坐在龙椅之上，在太监整理好衣冠后，两扇孔雀羽仗仪举起，露出这位中年男人的面容。
不出所料的难看。
消息是午夜传来的，也不知得到消息后皇帝还有没有睡着，看着对方眼下的一片一黑，估计是没有。
“昨夜传来边关急报，匈奴来犯，如今已经攻下我朝两城，诸位可有人愿意自请带兵前去驱赶那群蛮子？”
这个消息已经折磨了这位才能平庸的皇帝一个晚上，他辗转反侧，焦躁得难以入眠，只模模糊糊睡了一会，梦中那群强悍的匈奴打到京城中来捉拿他，而他成为了对方的阶下囚，受尽屈辱和折磨。
皇帝被生生吓醒，醒来后久久不能平复，额头后背竟全被汗水打湿。
而更让他感到焦躁的事情是，他竟然想不出一个可以迎战的人。
最后资格的也就只有镇国将军，可惜对方年事以高，年初生了一场大病以后，连骑马都费劲，如今已经告老还乡，哪里还能带兵打仗啊！
皇帝坐在龙榻上，扶着额头痛苦不已。
值夜的太监走了进来，轻声问道，“殿下可好，可否需要传太医。”
皇帝摇摇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传令，让莫溪来见朕。”
已过子时，宫门已经关闭，按照常理是不能传唤官员进宫的，但是他是皇帝，就是对方要归西了，让他来，他也得来。
太监没有丝毫迟疑，“是。”
说完转身离开。
朝堂上，皇帝沉着脸，扫视一圈。
堂下众人皆是低头沉默，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压抑住情绪，那是愤怒中夹杂着恐惧，以及这些情绪带来的焦躁不安。
“满朝文武官员，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是吗？”
皇帝的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官员们的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管喘，生怕自己成为靶子。
就在这时出现了脚步声，不多时，一个男人从队伍的后面走上前来。
诡异的是，他脸上带着面具，身形十分高大。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肯定，没有在朝中见过这个人。
一时之间，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皇帝新提拔的左御都督使，那个连面都还没有露过，刚被赐婚郡主的人，是如今却是圣眷最浓的人。
“启禀殿下，臣愿领兵出征。”男人跪在殿前，态度恭敬地道。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打开，露出满意的神色。
“爱卿平身。”
男人随意站起身来。
皇帝看了眼自己的臣子们，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位是朕前几日刚刚册封的左御都督使——莫溪，诸位爱卿都还没见过吧。”
没人敢搭话，好在这位皇帝并不在意。
他的视线转移到男人身上，眼神中都带着满意，缓缓开口，“你刚才说，你想领兵出征。”
“是的，殿下。”
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朝着他点了点头，称赞之色溢于言表。
见状，诸位臣子暗道不好，怎么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去做这件事。
且不说要是做得不好对于满朝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若是真做成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能拱手让人呢？！
“爱卿能如此为朕分忧，实乃忠臣，朕答应你，若是你平乱成功，朕定会重重赏你！”
眼见着就要敲定出征人选，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兵部左侍郎立马站出来，跪在地上，“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慎重，从长计议啊！”
皇帝面色不愉地看着男人。
“那左侍郎来说说，此事哪里不慎重了？”
左侍郎急得眼睛左右一转，干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此人来路不明，上朝都还带着面具，若是问心无愧的坦荡之人，何必这般遮遮掩掩，臣实在是怕殿下因为爱才而被蒙蔽了眼睛。”
左侍郎做官这么多年，要说一点心机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先是点出来了这个莫溪的可疑之处，但是将皇帝给摘了出去，毕竟这个人是皇帝钦定的，将皇帝的随意行为，定义成因为爱惜人才而被蒙蔽了眼睛，最后若是计起来，也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