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怒其不争地看着这些人,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正要动怒,孟子骞过来了。
他拉住老族长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冷静。
老族长看着他半响,怒容渐渐松动,隐藏在一腔怒火下的年老姿态渐渐显露,无奈地摇摇头。
“您身体还未好全,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族长感念他懂事,拍了拍他的手,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孟子骞望着族人们,静静地看着他们哭泣。
憋了这么就的情绪,总得找到抒发的窗口,不然一直这么下去,只会埋下更大的隐患。
过了许久,族人们终于哭累了,哭得头脑发晕,于是渐渐停止了泪水。
“诸位,听我说。”孟子骞大声道。
族人的目光都向他看过去,一时之间,这个年轻男子成了焦点。
这个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孩子,说话时总是彬彬有礼,不紧不慢的,从来不说废话,同别人也从来没有多余的交流。
他的突然开口,让族人们心里都冒出个疑问,不自觉间想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诸位是因为受到国公府谋反罪名的牵连,才随着我等流落到这个地方,不敢说我们父子没有半分过错,但是我孟子骞扪心自问,我们父子,从未做过谋反之事!从未有过对朝廷,对圣上不敬的念头!这个罪名,我是不认的,就是到了圣上面前,我也是这番话!”
“我的父亲和叔伯们为了朝廷镇守边疆,六次出征平乱,皆是凯旋而归,立下过汗马功劳,甘倒涂地,死而后已,两位叔伯也死在了沙场之上,他们二人的排位还立在孟家的家祠之中,这些事情诸位都是知道的。”
族人们的眼眶不知何时红了,想起曾经孟氏人用牺牲换来的荣耀,眼中的愤怒消散,装满了委屈。
是啊,他们孟家牺牲了这么多的人,最后却被皇帝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谋反?怎么可能谋反,孟氏一族,同边疆的蛮子们有着血海深仇!
“我们同为孟氏子,难道大家相信,即使付出了这么沉重的代价,我们还会为了利益而投靠敌国吗!?”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洪亮的声音说话,陆绮玉似乎隐隐约约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个少年将军的影子,那个只存在于外人口中的身份,终于有了几分实体。
她似乎看见,边疆的黄沙之中,迎着初升的太阳,年轻的将军悲壮的动员士兵们,艳阳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会是什么情绪呢,应该是不惧生死,不望来路的吧。
又有人哭了起来,哭得更加大声,这次不是因为怨恨,而是悲愤!
“陵南山一战,疑点重重,”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从一开始的粮草迟迟未到,逼得我们不得不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先行出击,不过好在是险胜了,可后面打扫战场之时,敌军又突然来袭,最后只有副将突围,父亲失踪,尸体都没有找到!我带人夺回城池,结果队伍突然散乱,被敌军一击即溃!我孟子骞指天为誓,若是有半句虚言,绝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族人中传来嘘声,他们从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疑问。
这些人里虽然心里之前可能对孟子骞有着怨气,但无一不承认,也无一不认同。
这个年轻的将军曾经的光辉,那层光到现在依旧发挥着若有似无的作用,所以即使他坐在轮椅上,平白比人矮半截,但也没人敢对他不尊敬。
同样的,也没有人敢不相信他的话。
族人的情绪被激发出来,谁人还想在争夺那点粮食的事情,眼下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为孟家讨回公道!
族人聚集的不远处,萧统领和林副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两人本来是抱手看好戏的,听完孟子骞的话,心中皆是大吃一惊。
他们从未听闻过这些话,若是真相真的是孟子骞说的那样,国公府的这件案子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黑手。
一想到这个,两人都不寒而栗。
“他说的,是真的吗?”萧统领皱眉,犹豫地问道。
这一刻,就连他的心里也动摇了。
林副将沉默着,良久之后,才语气不怎么坚定地道,“无论真假,都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鼎盛多年,势力熏天的国公府都能被搞下来,若是要想对付其他的小官员,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但这些话都是孟子骞的一面之词,二人就算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相信,但是也都没表露出来,着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事情,也不愿意掺和进去。
老族长再听完孟子骞的话后,情绪激昂地转过身来,对着孟氏一族的人,满脸的悲痛。
“我们孟氏一族,乃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就应该携手共进退,而不是在这里听了小人的几句谗言之后,动摇了自己的心!”
二叔和三叔的脸色很难看,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意识到,事情没有朝着他们预料的情况发展,反而背道而驰。
“难道别人都认定了我们有罪,大家都觉得有罪了吗?!”
老族长越说越是激动,面色潮红地振臂一挥,“这是朝廷不公,是殿下不公啊!”
眼见着再骂就要骂道皇帝的头上去了,陆绮玉暗道不妙,正想出言阻止,一个人影朝着老族长过去。
下一刻,泛着寒光的长刀,抵在老族长的脖子之上。
“老人家,你可要慎言。”萧统领寒着脸道。
老族长脖子一僵,身形都定住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跟着跑商的,见识足够多的妖魔鬼怪,胆子不比上阵杀敌的军人小,但是这样一把利器抵在脖子上,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害怕。
他抿紧了嘴角不说话,斜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萧统领心中不悦,愤怒过顶,这群人实在是无法无天,居然敢议论到圣上的头上去了,死了都不足惜的!
一阵风刮过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的冷意爬上他的脖子。
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人能够在他全身戒备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剑放在他的脖子之上。
由于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