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里,程南枝带着冬青认花、采花。
冬青记得仔细,也存了疑,看着那粉紫色的花瓣有些不可思议问道,“这真的能吃吗?”
程南枝笑说,“肯定能,紫藤花的花瓣、茎叶都能吃,是没有毒性的。我们避开靠根太近的地方采下来煮个菜汤,等过几日它又会长出来。”
手上也不闲着,这么一会手边的竹篮中已经有了小一半连茎带叶的紫藤花。
“小姐好厉害!奴婢在梧桐苑这么久都不晓得,”冬青顿觉白挨了好多顿饿,“那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能吃啊?”
自然是上辈子恶狠了什么都抓来吃才发现的。
“好了,这么点也足够我们两个人吃的,趁着火还旺赶紧煮上。”程南枝扯开话题,催促冬青去煮菜汤。
她则留下来看看花丛里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梧桐苑没有份例,她也不会委屈冬青,去厨房里为了一口吃的和那些丫鬟婆子争得脸红脖子粗。
索幸梧桐苑后院里有很大一片花丛,长久没人打理,野花野草多得很,也长了许多能让她们果腹的食材。
没一会,程南枝就有发现一株叶片小小、绿茎粗粗的植物,花丛里竟然长着一株野缨子!
那是一种野萝卜的缨子,萝卜能吃不说还带一股甜味。
程南枝大喜过望,正准备将那野萝卜缨子拔出来放到汤里增味。
双手扒开土块拧紧缨子,一个小脑袋突然从花丛背后钻了出来。
“啊!”程南枝被吓一跳,闭上眼睛往后倒,匆忙之下手里的萝卜被从土里带出来,甩了那小脑袋一身泥。
摔在地上之后程南枝也回过神来,刚才突然冒出来的是个人脑袋。
她看过去,仔仔细细辨认那人的五官,“你是…程月夕?”
粉白的小脸上满是泥渍,瞪着溜圆的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程南枝眼底黯然。
忠勇侯府的二小姐程月夕,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前世她跟这个妹妹之间从没有过太多交集,也仅仅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知道她长得很像忠勇侯而已。
如今看来,外面那些全是传言。
小丫头一张圆圆的小脸蛋,肉乎乎的脸颊上两块红晕自然,眉眼弯弯、樱唇浅浅,和五大三粗的忠勇侯一点也不像。
倒是和姜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程月夕拧着小眉头憋了好一气,看见程南枝身上的衣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嬷嬷说的大小姐,那你…就是我阿姐!”
程南枝不想认,严格来说,她不想和忠勇侯府除二哥外的任何人有瓜葛,尤其是程月夕的生母还是姜氏。
她拎起野萝卜转过身就走。
没走出两步,身后的小姑娘叽里哇啦叫了起来,“阿姐阿姐,快拉我一把,夕夕出不来了~”
嗓音脆生生的,很难不叫人生出好感。
程南枝叹了口气,终是怕节外生枝,回头去把程月夕“解救”出来。
也不知道程月夕从哪里发现的这个狗洞藏在花丛后面。
这洞只有一个脑袋大小,程月夕脑袋过来,肩膀卡住了,程南枝就用手把墙洞两边的砖扒拉开两块。
程月夕年纪小柔韧性好,一下便钻了进来。
人是进来了,可好好的大家小姐也彻底成了泥猴子。
一身秀丽娟美的云锦上东一块泥巴、西一条云丝,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程南枝看着她这样扶额,感觉手下太阳穴那青筋突突地跳。
得,也别干看着了,好歹脑袋上的泥巴是她弄上去的,送佛送到西吧。
她抽出自己的帕子,一下下将程月夕脸上的泥巴擦干净,一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跟着你的嬷嬷呢?”
刚问这一句,程月夕紧张兮兮地竖起一根胖乎乎的小手指到面前,警惕地四下张望着,“嘘~”
“阿姐,我是背着嬷嬷偷偷跑出来的,她们总喜欢把我关在桂音苑里,让我学什么刺绣、弹琴…我不喜欢那些。”
说到不喜欢的东西,程月夕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
“那你喜欢做什么呢?”不知怎的,程南枝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只想找到伺候程月夕的嬷嬷把人送回去,干嘛管这么多,又不是她嫡亲妹妹,与她有什么干系。
程月夕掰着手指头细数,没注意到程南枝沉着脸,“我喜欢…喜欢吃麦芽糖!喜欢到看园子!喜欢…还喜欢阿姐!”
小孩子的天真活泼总是容易感染人。
不过,程南枝从她话里听出更多深意。程月夕还没到出门见人的年岁,倒是让姜氏管得死死的。
她的世界里也没有旁的乐子,只是吃糖和逛园子这两样。
其实日子过起来,人生的乐趣哪里仅有这些呢?
程南枝唇角微松,“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阿姐漂亮!”程月夕挺着小肚皮,理直气壮,盯着阿姐的眼神亮晶晶的。
这一派纯然的模样招来程南枝展颜,勾起手在程月夕鼻尖轻点,“小骗子。”
程月夕耸耸鼻子,注意力被她手上的萝卜吸引,“这是什么?”
大家小姐不知道这些东西再正常不过,何况这本不是特地给人吃的。程南枝将萝卜藏到身后,指着大门外,“你既然出来了就回去吧,不然一会你母亲找不到人会担心的。”
说完将程月夕带到院门口,放下人自己就回了主屋。
“小姐你没事吧?”冬青蹲在火盆边上,仰头看向逆光走进来的程南枝。
她刚才煮汤的时候听见有一声轻呼,很小很小,她看着火没敢出去。
程南枝状似没事人一般亮出手里的东西,“没事,撞见只小虫子。你看,我找到一个野萝卜,切进去一起煮了吃吧。”
冬青高兴地从她手里接过,就着盆子里之前洗菜的水搓洗干净,改刀成片放进锅子里炖。
她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