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小姐,像你这种自小在农庄长大的人自是不懂的。”
孙氏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这笑中有几分讥讽和嘲弄。
“世家大族,最是看重脸面,一条性命算什么。”
谢中卿的眸子沉了下来,她又怎会不知,别说尚书府这种书香世家,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就单单羽安侯府武将之家,也怕不利的名声传出府门。
她之所以装作不懂,就是想利用这一点不懂,给楚滢心博一线生机,没想到是她小看了孙氏,这个女人远比她理解的还要聪明。
“谢大小姐,你若是不派人去请老爷,大小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却是被你平白作没了。不是想多管闲事吗?你理应看清楚,尚书府的事你管不管得了!”
孙氏声音狠厉,看向她的目光不再隐藏,阴翳的好似要下地狱的囚徒。
谢中卿紧抿下唇,孙氏在赌楚尚书会为尚书府的颜面,而私下处置了楚滢心。
但她也在赌,她赌背后之事与楚滢心无关,她在赌虎毒尚且不食子,楚滢心口重的楚尚书,并非无情无义这辈,这可是他与发妻留下的唯一血脉。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守卫请安的声音落在了她们的耳中。
“参见尚书大人。”
谢中卿心中喜忧参半,但好歹楚尚书来了。
“老爷!你快来看看,什么人都能闯我们尚书府了。”
孙氏反应极快,当即转身向外奔去,一把抱住楚尚书的胳膊,眼里不知何时有了泪,看样子像是受尽了委屈。
“怎么回事?”
楚尚书眉头微沉,看向她的眼神明显不悦。
这毕竟是尚书府的家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谢中卿私自闯到了后院,还撞见了被关在柴房的楚滢心,不禁让他满心怒气。
她的名声坏了,尚书府便会成为一个笑话,往日从她身来受到过多少赞扬,日后就会成百上千倍的还回去。
所以楚滢心可以死,但她的名声不能坏,她可是京都大家闺秀的标杆。
“羽安侯府谢中卿,拜见尚书大人。”
谢中卿忽视他不满的目光,大方上前对他行了一礼。
“你是羽安侯府的人,我不会动你。但出了尚书府,莫要多说一个字,否则我在朝为官多年,也不是去玩的。”
楚尚书沉着目光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侧过身去,示意她可以走,但在尚书府看到的事,绝不能说出去一个字。
“尚书大人,我不会走的。”
谢中卿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向他,没有因他恼怒的眼神而有丝毫退缩。
“滢心姐姐身为尚书府嫡长女,她若是犯了什么错,自有大理寺审理,不该被关在这里,差点被活活饿死。”
“她是我尚书府的人,去什么大理寺!”
楚尚书当即怒气汹涌,他身为楚滢心的父亲,竟没了管她的资格?
糖糖尚书府嫡女,若因谋杀罪进了大理寺,他尚书府的日后的门还开不开了?
不过,怒声呵斥完后,忽然反应过来她最后一句话,顿时愣住了。
“你说……什么?滢心差点饿死?”
随后目光转向孙氏。
“老爷,谢大小姐惯会胡说,明明是大小姐自己闹脾气,不愿进食的。”
孙氏心里不禁一抖,连忙避开他的目光,上前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
“老爷,大小姐做了错事,妾身痛心疾首,日日来劝她,让她赶快同老爷认错,您一心软或许就饶了她呢!没想到大小姐的脾气真是倔,她说死也不认错。”
谢中卿听到这话,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现在滢心姐姐并未醒来,是非黑白当然就只凭她一张嘴。
果然,楚尚书听了她挑拨离间的话后,刚刚还心疼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她就算饿死也是活该!”
“老爷,您别跟大小姐置气了,她定是想见您一面,才用上这种极端的方式的。”
孙氏见他生气了,连忙假模假样的劝解,实则煽风点火。
“她想威胁我!”
楚尚书眯起双眸,眼神犀利,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楚滢心,心底最后一丝心疼也消失殆尽。
他平生最是厌恶别人威胁他,即使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感觉到他的变化,孙氏心中一喜,她是最理解他心思的人,否则怎会与他和睦相处数十年。
“就算滢心姐姐想绝食,为何桌上连一杯茶水也不备?是觉得既然她绝食了,就不用吃了吗?”
谢中卿声音冰冷,她是局外人,所以插不进什么话,即使知道孙氏在挑拨离间,也无法替滢心姐姐辩驳什么,毕竟这背后之事她并不知晓。
但她敢肯定,滢心姐姐绝食一事,定是孙氏胡编乱造的。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即使被孙氏打压数十年,也在努力顽强的活着,怎么会因这一件事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孙氏说她想以此来威胁楚尚书,看他听完就变了脸色的反应便,知他是讨厌别人威胁的。
滢心姐姐那么聪明,能与孙氏这样的蛇蝎妇人虚与委蛇数十年,又怎会往枪口上撞呢?
“我之前准备的茶盏,但凡装了水的,都被她摔了,只能送空的过来。更何况你与我们家大小姐才认识多久,又了解她几分,大小姐也未必将您当朋友吧?”
孙氏当即开口否则,其实这话若是平时楚尚书肯定不信,毕竟漏洞百出,但今日他正在气头上,又在外人的面前,怎好拉下脸了,自然是不会约束她。
“你……”
“卿儿……”
谢中卿刚想上前戳破她伪善的面目,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喊,若不是她离的近,差点就忽略了。
连忙回头看去,就见楚滢心微微睁开了半个眸子,看样子是刚醒过来。
“滢心姐姐。”
当即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直接把孙氏的话抛之脑后了,看到她终于醒了,心中一阵激动,见她如此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