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谢中卿便直奔紫藤苑,将云嬷嬷和云茗的事情告诉了李氏。
李氏听到这些话,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今管家之权在她手中,这些下人的卖身契也在她的手中,愿不愿意放自然是她一句话的。
而且后宅之事,不必告知谢恭逾,毕竟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记得,又怎会记得一两个下人?
既然李是同意了,谢中卿也便放心了,路过静安堂时,便想着去看一眼,将这件事告诉祖母,看她怎么说。
谢老太太一向偏爱她,对于此事并未过多置喙,只告诉她觉得行就是了。
“正巧你今日来了,祖母正好有事要找你。”
“祖母可还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谢中卿闻言顿了一下,听到这句话忽然想到,她明日便出嫁了,心底顿时涌起一阵难过来。
“没什么要叮嘱的,就是舍不得你,想让你来陪我说说话。”
谢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满是不舍,重重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
身后的嬷嬷见状,立刻带人退了下去,将时间留给了她们祖孙两个。
“祖母,我自会时常回来看您。”
她想带上几分笑让祖母放心,可任由她怎么扯动唇角,都笑不出来,就算勉强笑出来,也带着几分苦涩之味。
“卿丫头,你自小没有亲人在旁,是我们对不起你。”
谢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着便忍不住哭了出来,又不想让她看见,立刻转过身用帕子抹去了。
“祖母,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谢中卿垂着眸子,不知如何安慰。
她恨谢恭逾,恨刘氏,恨谢婉柔,却从未恨过祖母。
若说她明明家人一堆,却从小孤苦无依,谢老太太难道没有一点错?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她恨透了其他人,也无法去恨祖母。
只因她来到侯府后,祖母对她可谓是百般袒护,若非祖母护着她,只怕她还要再脱一层皮,再花费些时间才能走到今日。
所以,她无法去恨祖母,便将一些难过的事情选择性忘记,就好似祖母是自小便这么疼爱她的。
“卿丫头,你就是太懂事了,真真让我心疼啊!”
谢老太太捶着自己的心窝,力气不算小,好似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愧疚。
“祖母,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便不要再提了。”
谢中卿伸出手,轻柔的握住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只是她带着面纱,谁也不曾看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母亲早已黄沙枯骨,她也已长大成年。
过去的伤害只是过去了,无法遗忘,即使如今再怎么补偿,破碎的心上依旧会有疤痕。
但她只能骗骗祖母,让她不必自责,毕竟是头发已半百的花甲老人,她又如何去计较?
至于其他人,她自会将所有公道,一点一点的全部讨回来,她不会放过谢婉柔,也不会放过刘氏,更不会放过谢恭逾。
这一点她是无法让步的,所以她希望祖母日后不要恨她,在某些意义上她们或许是扯平了。
“卿丫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总归是祖母对不起你。”
谢老太太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从床榻里拿过一个木盒放在腿上打开。
里面是一叠契约,她从里面拿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些房契地契,都是我这些年攒的,都给你做嫁妆。这个庄子土地肥沃,是所有庄子里最有盈头的,还有这个铺子,位于东街,每年收入不菲,这百亩良田还算不错,你且都拿着傍身。”
说着,便将这些东西又放回到盒子中,递到了她的手上。
“祖母,这些东西是你半辈子的积蓄,我不能收。”
谢中卿却是摇头拒绝,她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卿丫头,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你要嫁的可是祈王府,祈王殿下不仅位高权重,还家财万贯。嫁妆便是你的底气,自然是越多越好,即使日后有什么意外,也能保证你能安然度己。”
谢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嫁妆多了,才能不被人看轻了去,而且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要有所防范才是。
“祖母,我的嫁妆已经足够,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谢中卿依旧推拒道,她如今不缺钱,日后也不会缺钱,毕竟她可以自己赚钱,不必守着这些嫁妆过一辈子。
若是以后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自会全身而退,不会人财两空。
“卿丫头,你还在记恨祖母?”
谢老太太看着她,脸上都是悲痛之情。
她的话让谢中卿皱起了眉头,她只是担忧祖母没了傍身的钱财,何来记恨一说?
“祖母,你知我没有这个心思。”
“那你就收下。”
说着便把盒子按在了她的怀中,神情坚决。
“你不必担心我,我自是给自己留了一些,而且我一个老太太平日里用的银钱又不多,你就安心的收着。”
“好,那我就先收下了。”
谢中卿无奈,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反正她能时常回府,祖母有什么事她自然会知晓,这些东西先拿在手里,待日后再寻个时机送回来便是。
“好好,快收下吧。”
谢老太太一听她同意了,顿时笑了出来,再无刚刚的悲切之情,让人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装的。
“祖母你平日里要多注意身体,就算我出嫁了,若有什么事定让人第一个通知我。”
谢中卿无奈摇头,握着她的手嘱咐道。
“知道,祈王府离的不远,若真有什么事,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是会知道的。”
老太太闻言笑了出来,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自然是暖的。
“祖母,是让你派人告诉我,我可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她不满的皱起眉头,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一定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