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快步离开书房。
夜风吹来,吹散了她面上的些许燥热,可她还是步履匆匆,将棋雨和棋云都丢在后头。
棋雨和棋云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也只得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书房里。
程钰冷静许久,才将心中的躁意压了下去。
他走入多宝阁后,看向刚刚宫中送来的那些赏赐,表情莫测。
……
翌日。
宋芙早早便叫人备了马车,准备往城外去接阮姐姐。
上一世,阮姐姐正是在京城外遇到一个累倒在路边的书生,好心救人,后又嫁于那书生为妻。
却在婚后不久,被算计得一尸两命。
她那时已经被圈禁,这消息还是宋茵告诉她的。
宋芙为保万全,特意往前迎了一段距离。
便是阮姐姐已经救过那人,她也要把那人弄走!
宋芙出门出的早,城门刚开她人便出了城,等日出时分她已出城十余里。
城外十里处有一亭子。
宋芙便在此处等着。
没多久,便见一路车队缓缓而来,棋雨激动道:“世子妃,那似是阮家车架!”
宋芙遥遥看去,眼中满是期待。
阮家与江家一般,同样是将门世家,阮瑜乃是阮家次女,自幼与江二舅舅家的表兄定了亲。
两人两小无猜,早已暗生情愫,原本只等阮姐姐及笄,便可成婚。
却不料三年前出了那样的事。
如今三年过去,阮瑜奉旨进京。
宋芙正思索着,车架已到了跟前,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传来,“阿芙。”
宋芙一听这声音,只抬眸一眼,鼻尖便泛起酸意。
阮瑜着一身素衣,只鬓间别一支珍珠簪,笑容温和,表情沉稳,透着一股沉沉暮气。
她才十八啊。
宋芙自是记得她从前是如何的英姿飒爽,少女最爱一身红衣,策马奔驰。
红衣猎猎,笑容明朗。
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
“阮姐姐。”
宋芙的声音不自觉便带了几分委屈,快步走到阮瑜身边,一把抱住她。
“我们阿芙可是受什么委屈了?不怕,有姐姐在呢。”阮瑜轻声安抚,拍着她的背,同样红了眼眶。
棋雨忙说:“世子妃,时辰不早,咱们还得赶着进京,您与阮姑娘在马车上叙旧吧。”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也不好。
两人上了马车,缓缓朝着京城而去,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任何与江家有关的话题。
正聊着。
忽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宋芙和阮瑜都有些没坐稳,险些摔倒,关键时刻,阮瑜一把按住宋芙。
纤细的手臂力气却很大。
宋芙仰头对她一笑,“幸而有姐姐在。”
“姑娘恕罪,前头路边躺着一个人,不知生死,看起来似乎是个书生。”
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
宋芙心里暗道,果然来了。
“姐姐。”宋芙按住正要起身的阮瑜,“此处乃是官道,每日来往的人并不少,怎就有这样巧合的事?”
阮瑜略一思索,颔首,“阿芙认为当如何处置?”
宋芙眼底闪过一抹狠意,她自然是想直接杀了那人,以绝后患。
她正要开口,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阮瑜动作迅速,利落的跳下马车,“出了何事?”
宋芙也只得跟这下了马车。
却见阮瑜的贴身侍女秋雁正捂着嘴,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倒在地上的白衣书生。
宋芙与阮瑜的目光同时凝住。
宋芙的心沉入谷底。
她想,她明白了上一世的阮瑜为何会被算计!
那人……与表兄有八分相似。
宋芙艰难的挪动眸光,朝阮瑜看去——
果见阮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人,眼中已有了泪意。
“阮姐姐。”
宋芙有些无力的出声。
阮瑜垂眸,声音梗塞,“带上他吧,叫随行医师给他看看。”
再上马车,宋芙有些疲惫。
是她失算了。
她不该以为待在阮姐姐身边便万事大吉,她应该直接拦住这书生,不准他出现才是。
可她也不知道,这书生竟是如此长相。
马车内一片沉默。
许久,阮瑜说:“阿芙,我……心中有数。”
她只是太想那个人了。
她心知他无人可替代,也从未想过另寻一个人替代他。
可她看着那张与他相似的脸,心里便生了几分贪意。
哪怕……只是看看呢?
宋芙还能说什么?她比谁都更清楚阮瑜心里的苦。
这三年来,阮瑜一直以二表兄的未亡人自居,屡次拒了其他姻缘。
她看着阮瑜眼里的痛苦,心情愈发复杂。
这便是情之一字吗?
“阮姐姐,那个人他……”宋芙想提醒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处提醒。
最后想到什么,伸出手抱住阮瑜,“阮姐姐开心就好。”
表兄在天有灵,定也是这样想的。
宋芙一路将阮瑜送回阮家,并未进门。
阮瑜刚刚回京,家中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
她只道:“阮姐姐,我这有一张帖子,两日后你可要来定王府吃酒。”
阮瑜不解,打开,眸光微凝,“宋茵嫁给程二?”
她素来是不喜宋茵的,觉得那姑娘心眼太多!
宋芙俏皮地眨了眨眼,“请你来看戏。”
阮瑜无奈摇头,“你既请了,我必定到。”
顿了顿,阮瑜又问:“你与定王世子如何?他人可好?待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