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啥啊?人家也帮了咱。”顾杰很是不解,抬高了声音质问。
顾母沉着脸,“没有为啥,你以后给我离徐知青远点。”
顾杰犟驴脾气上来了,很没礼貌地用手指着池皎皎,“是不是因为她?你因为她故意针对小莲姐!”
顾铮蹙眉,正要开口喊他把手收回去,就见顾母执起筷子的另一头,狠狠打向顾杰的手。
“谁教你用手指你未来二嫂的,没大没小!”
她用的力气大,被打到的地方瞬间红肿起来。
顾杰吃痛,委屈地缩回手,眼眶有些红了。
他还发着烧呢,娘就打他,好疼啊……
顾母反常的态度引起了所有人注意,饭桌上瞬时鸦雀无声。
就连小铁蛋都放下碗筷,乖乖坐好,鼓着腮帮子看向阿奶,黑亮双眸一眨一眨的。
“老婆子,还在吃饭呢,咋发这么大脾气,有话好好说。”顾父出声劝道。
和桃源村大部分人家不同,顾家当家做主、地位最高的人是顾母,其次才是顾父。
因为顾父并非桃源村本地人,他是建国前一年逃荒投奔亲戚来到这儿的,可亲戚家里最后一个姑姑也在前年因病去世了,他在桃源村举目无亲,又因为伤病饥饿晕倒在山里,被进山砍柴的还是黄花大闺女的顾母捡回了家。
因为头部有旧伤,醒来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顾爷爷就给他取名顾山。
年轻的顾父就那样在顾家住了下来,和顾母渐生情愫,最后入赘顾家当了女婿。
性格温和宽厚,甚至有点傻呵呵的,他很少和人起冲突,内外更是全听顾母安排,村里人私下都说他是怕老婆的耙耳朵,夫纲不振,被一头母老虎压得死死的,丧失了身为大男人的尊严。
可只有眼明心亮的人才知道,顾父顾母把他们的小家庭经营得有多好。
顾父出来灭火,顾母很给面子地收敛了脾气。
她看向紧抿嘴唇,犟着脖子不服的小儿子,语出惊人道:
“刚才人散了,你金花婶来找过我,说曾经看到徐知青傍晚上跑到河里去洗澡,她是会游泳的。”
这话她本不想说的,一个姑娘家跑到河里洗澡传出去不好听。
可小儿子脾气实在太拗了,像是被徐知青洗脑了似的,觉得她千好万好,还因此和皎皎不对付。
听完顾母的话,饭桌上更安静了,除了二妞和小铁蛋,其余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池皎皎和顾铮默契对视一眼,显然都已经明白顾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徐小莲见死不救。
顾杰神色从惊讶渐渐变成不可置信,“小莲姐会游泳,那她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小铁蛋?”
顾母接过小儿子的话头,“宋知青说他和徐知青在河岸大树后说话,早就看到池红卫欺负小铁蛋,只可惜没来得及阻止。”
“那不就代表他们是最早看到小铁蛋落水的,徐知青明明会游泳,却眼睁睁看着小铁蛋泡在河里,等皎皎把小铁蛋救活了,才跳出来指证池红卫,她安的什么心?”
顾杰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底气不足道:
“下河洗澡不一定就会游泳啊,娘,你是不是误会小莲姐了?
她帮过我不少忙,还教小妹认字,平时对二妞和小铁蛋也挺好的,村里人都很喜欢她,咋会是坏的呢?”
关键是她喜欢他二哥啊,怎么会对小铁蛋见死不救?
一定是误会。
顾母哼了声,“我可没说她是坏的,就算真的见死不救,咱也怨不着人家,我只是觉着她品性有问题,能少来往就少来往。”
那条河很深,淹死过好几个会水的大人,徐知青害怕不敢下水救人也能理解。
可她是最先看到小铁蛋掉河里的,为什么不来顾家喊人?
至于她有没有去喊其他村民,顾母暂时不知道,打算等吃完饭就出门问问。
不知是不是受徐小莲的影响,顾杰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软烂的把子肉咀嚼起来竟有些费力,嘴部肌肉僵硬,有种被拉扯的痛感。
头晕乏力,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极力忍着,才没有把金贵的肉吐出来。
前后门开着,空气对流,风穿堂而过扑在脸上,其他人觉得凉爽,顾杰却越发心悸难安,受伤的那条手臂不知怎地抽筋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好。
“我吃好了,有点事出去一下。”他胡乱刨完饭,想去保健站找徐小莲问清楚。
池皎皎视线划过他挂着两团红晕和汗珠的黝黑面庞,出声叫住他,“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顾母闻言立马放下碗筷,上前探了探顾杰的额头,“是有点热,让皎皎给你看下。”
虽然刚才凶了小儿子,但事关身体健康,她软和了语气。
可顾杰也不知是赌气,还是不好意思面对池皎皎,撇开顾母的手就跑了,“我找赤脚医生去。”
“你身上有钱没有?”
“二哥给的有!”
“这孩子,倔驴一头,也不知像了谁!”
顾母没好气地指了指小儿子跑远的背影。
顾父呵呵笑了两声,“不知道哟,反正不像我。”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氛围顿时轻松起来,顾大哥夫妻俩和顾小妹都闷声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二妞和小铁蛋没听懂阿爷的意思,见大人笑便也跟着笑。
顾母嗔怪地看他们一眼,心中担忧散了些,顾杰肯定是跑保健站问徐知青去了,随他吧,也正好找医生拿点药。
老三打小身体好,小病小痛不吃药一两天也能好全,就是这回感冒折腾了点,吃了老二给的药还是发烧,多半是药没对症。
顾铮见池皎皎放下碗筷,微不可查地蹙眉,“怎么就吃这么点?锅里还有饭。”
体格大的人每天消耗的也多,自然饭量大,可她只盛了小半碗米饭,吃了块肉和几筷子黄瓜就没了,还没小铁蛋吃得多,身体哪儿受得住?
池皎皎笑着摇头,没提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