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螺旋桨声像是嘈杂的雨声覆盖了季素素整个世界。
她恍若又站在了黑雨中的楼顶。
提着一袋子啤酒，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雨帘。
雨帘之外，是无尽的黑暗。
她已经分不清是自己身处黑暗中。
还是黑暗被隔离在雨帘之外。
“喂，给我一罐酒。”
忽然间，她的世界，多了个声音。
她低下脸，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妈蹲在一边。
大妈抽着烟，看她两眼，已经不客气地直接拿了一罐。
“嗤。”叼着烟的大妈熟练地开了一罐。
扬起脖，吨吨吨干完。
然后，大妈不屑地看她一眼：“今天你认输，前面的罪就全白受了。”
大妈指了指天：“别让他得意。”
大妈烟头的火星像是黑暗中的光。
那一刻，这个酷到让人忽略年纪的大妈。
就是将季素素从黑暗中拉出的英雄。
就是她的光。
大妈是如此地平凡，却又如此地伟大。
季素素恍然，原来像他们这样平凡的人。
也能做别人心底的光。
从此，季素素决定。
当她遇到也陷入黑暗的人。
她一定也要努力成为拉他们一把的光。
回忆又从嘈杂的螺旋桨中拉回。
季素素眼前的世界再次陷入夜色。
季梓墨已经在她的怀中熟睡。
城市的灯光盖住了天上的星光。
下方出现了那条熟悉的江。
季素素不由坐直了身体。
就是这条江，成了这座城市命运的分割线。
江的这边，灯色斑斓。
江的那边，却是星星点点。
一条江，分了阶层。
一座桥，给出了通往机遇的通道。
江北的人努力跨过江，成为江南人。
江南的人却嘲讽他们的努力是白费。
从直升机上看，这座城，是那么地小。
这条江，是那么地细。
这座桥，几乎不可见。
但想要跨过那座桥却是那样地难。
高额的房价，成了他们一道道路障。
好不容易攒够去年房价的首付。
今年的房价又在悄无声息中翻了倍。
而他们的工资，却一如去年。
不是所有人，能在几年内能达成跃层。
依然有很多人，在温饱线挣扎。
这是他们普通人看不懂的资本游戏。
她还记得她楼里的大爷看着江那边。
用蒲扇如同诸葛亮一般指着：“他们是不会让你们过江的。”
但现在，她是财阀千金季素素了。
她到底，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季素素的脸贴在直升机的窗户上。
如果江北人有自己的房子。
将江南的资源引入江北。
那么，大家何须非要跨过那座桥？
去接受自诩上层人的傲慢白眼。
她看向自己青黑的手。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是，就算到最后一秒。
她也要为大家而努力。
她打开与凌霄通话的频道：“凌霄，格林那里能降落吗？”
她要回家！
不是那座城堡，那不是她的家。
而是江北，她自己的家。
她从那里来，就应该回那里去。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中不断涌现。
像是成了一种召唤。
她的家在召唤她。
在告诉她，只要回家，就会找到所有谜题的答案。
她要！回家！
“不能。”凌霄淡淡答，没有任何语气。
“为什么没有停机坪？”
“扰民。”
“……”凌霄现在惜字如金。
停机坪也不是你想建就能随意建的。
尤其是住宅区。
直升机嘈杂的声音，会扰民。
“那附近呢？”季素素再问。
“有一个。”
“好，把我放那儿，你送小墨回家。”
“好。”
没有多余的疑问，像是专职的司机。
直升机缓缓降落，是江南江边最高的楼。
依然是季氏的产业。
季素素轻轻放落季梓墨，看着凌霄的背影。
她还没死，凌霄，却像是死了。
凌霄背对她，只是静静看着前方。
季素素伸手，放落凌霄的肩膀。
冰凉的温度直接穿透了凌霄单薄的衬衣。
让凌霄心中再次吃惊。
凌霄平静的心，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他微微侧脸：“还有什么吩咐？”
季素素捏了捏他的肩膀：“你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等我死了，我爸他们是不会对你有任何补偿的。”
凌霄彻底怔住了神情。
季素素的这句话真实地触动了他的心。
让他真的愿意去相信季素素真的变了。
她对他的愧疚是真的。
等凌霄回神时。
季素素已经离开了直升机。
那个空空的座位，就像她从未来过。
凌霄将季梓墨送回家时，草坪上，站着季广海。
季广海已经收到陆司辰的回报。
素素的行事果然像他：快！准！狠！
图腾设计事件通过了他对自己宝贝女儿的考察。
现在，他可以在她身上有更宏伟的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