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曾经与花从文做的斗争都化为泡沫,答应李顽的“李氏昭雪”与“人间公道”都成了废话,沈鹤亭为重开秋闱所做牺牲都成了笑话。
朱恒锐急道:“娘娘不可,按理明日就该会考了,钱……都已经投进去拿不出来了哇!”
蒲实剜了朱恒锐一眼。
“不可取消第二次秋闱,”花纭道,“银子的事,哀家会想办法。蒲尚书,先送一批粮草北上,后续哀家会填补。现在最要紧的,是援兵。”
花纭用指示杆在蓟南道与靖州画了一条直线:“援兵不到,即便送了粮草又能坚持几日?”
“娘娘可以继续坚持第二次秋闱,但您能筹到多少银子,臣与北四州的军士都不得而知。不如以退为进,”花从文陆续将北四州的兵马向南移,“与其死守,不若让梁青山撤退,鄞都派使臣和谈,拖到北大营的援兵到再反击。”
“老而不死是为贼!花相,你是想掉远水就近火吗?”沈鹤亭驳斥道,“若梁青山退了,靖州百姓怎么办?一个靖州退,端、瑞、竺三州守卫也要退,那北疆的七十万百姓怎么办?被鞑子削了脑袋做酒碗吗?”
“哦?”花从文勾勾唇角,“沈掌印是觉得自己能说动明宇出兵?喔,也对,明宇此人色|欲迷心,倘若沈掌印愿意放下身段把他哄高兴了,兴许明氏就出兵了。”
“明宇”的名字说出口时,在座众人皆齐刷刷地向沈鹤亭看去。
沈鹤亭力不从心地望向窗外,而花纭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对沈鹤亭来说意味着什么,还在期待他能点个头。
沈鹤亭一再犹豫,眼角已经有不争气的绯红泛出,他凝视花从文,压抑道:“太后娘娘在此,花相提起如此龃龉,是何居心?纵有千般污浊,都不该说与娘娘听,此乃最基本的人臣之礼!也罢,尔一贯骄纵,用军报叫开城门,却绕过太后直向秦榆王的寝殿,为夺秦榆王不惜与燕王殿下兵刃相向——在你心里,太后、皇家、北疆百姓都不过你花从文一个私生子重要!”
朱恒锐听此,神情如遭雷劈,惊呼:“秦榆王殿下是花相的私生子?”
李怀璟轻蔑地望向花从文,冷哼:“是,本王带着小璞东躲西藏,就为了保守这个秘密,生怕日后给小璞、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如今小璞死了,本王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就是被你花从文害死的,你为了掩藏与本王长姐有过那样的事实,不惜下狠手杀了自己亲生儿子,你当真狠毒啊花相!本王原欲以天下为重不忍告发,可你花从文步步紧逼,现在还要拿天下人做陪葬!”
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李璞是花从文的私生子,花纭在听见李怀璟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两眼一黑。她无奈地望了一眼李怀璟,心想还有必要滴血验亲吗?花从文跟宁德公主有私情的事,马上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朱恒锐像是听见多大不了的事一样吃惊地望向花从文,他掐着手指头算花从文跟宁德的辈分,惊呼道:“你你你……对自己的外甥都下得去手!”
花从文两手揣袖子里,听见朱恒锐骂他也不还口,但李怀璟却怔然地望了一眼朱恒锐。
沈鹤亭附耳对花纭说:“此事暂不可外穿。”
花纭点点头,对李怀璟说道:“燕王节哀顺变,许是太过伤心昏了头,秦榆王乃宗室子孙,跟别的名字没有关系,有些话不能放到太极殿上来说。”
“朱尚书,有些话听了就得当没听见,”花纭看朱恒锐的眼神有些冷,“朱尚书适才问哀家父亲的话,让哀家不得不多想。”
花从文暗暗地松了口气,花纭话里话外警告朱恒锐闭嘴,想来这事今日就封锁在太极殿。但李璞是他骨血好似一根钉子扎进了在场重臣的心里,就是一团随时会把花氏吞噬的火。
花从文隐隐地,有股危机感。
“娘娘教诲的是,臣知错了,”李怀璟深吸一口气,用沾血的手背抹干眼泪,朝花纭跪下双手作揖,真诚道,“但有些话臣不得不说!臣食百姓俸禄,自不能卖国求荣——臣请北上入蓟南道求兵,还望太后娘娘,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