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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2 / 2)

吗?

花栀一向是贪生怕死的,但此刻他崩溃地往前跑。自从在府里听见花臻自戕的消息,他就发了疯似的哭喊。不是因为他对花臻说过多少难听的话而心虚,而是因为他难受,虽然瞧不起虽然很嫌弃虽然会讨厌,但花栀是认同花臻这个大哥的。

花臻死了,花栀真的感觉像失去了一只手那样疼。

“哥呀!”花栀哭闹着奔向花臻,他不忍心看大哥摔得模糊分辨不出来五官的脸,赶忙脱掉了上衣盖在花臻脸上。他整个瘫软在地上,扒开血泥,用肩膀抵着花臻胳膊肘,将人捞到自己背上。

禁军再次拉弓瞄准花栀,箭还没搭上弓弦,就听见姚铎说:“放他走。”

“可射杀花栀,是掌印的命令,”弓箭手有些瞄不准了,他看向姚铎,“指挥使,真的可以放他们走吗?”

姚铎紧蹙眉头,他为难地抿起嘴,眼睛一直盯着一瘸一拐的花栀。他挣扎良久,在花栀即将靠近防御线的时候,他说:“放了他,给花翰林一个尊严。掌印若怪罪,我一力承担。”

姚铎拍了拍弓箭手的肩膀,拂袖而去。

花从文退兵至英雄林,他起兵的地方。

容蚵反水的消息在花臻死后半个时辰传来,花从文就想,他可能打不下皇宫了。

沈鹤亭步步紧逼,花臻在前,容蚵在后,两把刀插|进花从文的心脏,让他攻不下这座城。

但花从文还没输。

千亩英雄林,就是他与沈鹤亭的最后战场。

玄武营关门不见客,花从文的使者见不到英国公的面了。容蚵手脚极快,还未到翌日清晨,花从文被废容蚵被立南嘉王就任丞相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处理蒲氏的旨意接踵而至,花、蒲两家一众在朝为官者被剥夺官职俸禄。锦衣卫分头出动,旨意未到兵马现行,叛军刚撤,他们就等在花、蒲各分家的宅邸前,懿旨刚送到锦衣卫就开始抄家,眨眼间鄞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花氏蒲氏被沈鹤亭逼到死角,拖家带口逃往黄金台的金殿。蒲氏的赤羽宫前都是提前听到风声的花、蒲直系,抱着婴孩的妇女与脏兮兮的士兵靠在一起等着分发干粮。

蒲实从殿中眺望外面的景象,怒道:“松松垮垮乱糟糟的,这哪还是以前镇守鄞都的三大营?”

“被捏在皇帝手里的是三大营,他们现在只能是叛军。”花从文乜视蒲实的背影,颇为感伤地说,“要不你也降了算了,跟容蚵一样,把我买了跟小太后讨个好,没准就放过你们家了。”

“我哪还有退路?”蒲实手里捏着水囊,在蒲氏先祖的注视下,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蒲实将水囊拧好盖子,他侧眸瞥着殿中高垒的牌位白蜡,说:“蒲氏人丁稀少,能称一声世家还不都是靠祖上积德?你看看这赤羽宫里的牌位,多少是跟着以前萧家打鞑子的,又有几个是登科为官的?北疆的黄沙埋了他萧家,照样埋了我蒲家,到我这一辈儿,兄弟不是战死便是早逝,我得扛这担子,奈何我无能,扛不动。

“自打你花从文上位丞相,蒲氏就仰仗着花氏活着,无论是儿郎科举还是女娘出嫁,没你帮衬靠我自己?估计这个家早就败了。我现在投降?有甚么用?”蒲实为难地嘬牙床。

花从文转了一圈眼珠:“诛三族还是诛九族了。”

蒲实无奈地笑了笑:“来不及了……这场闹剧总得有个头,太后一旦大义灭亲,能查不出我们蒲家找你买了多少官位,买了多少科举考卷?你别忘了还有个朱恒锐,他那贱蹄子还不得快些拿着咱们两家的丑事往太后跟前邀功去?他弟被太后气死也拦不住他溜须拍马……自私自利。”

“我又不一定会输,”花从文哼了一声,“咱们手上不干净,沈鹤亭就干净么?要真抡起罪里,他有是个都不够剐的。不管他贪墨多少,杀了多少良臣良将,但一件他是朝晖的金主儿,就够定个弑君之罪的了。”

“弘治爷不会……”蒲实听这话挑起眉毛,恍然大悟道,“沈冰泉告诉你的?”

花从文未置可否,犹如他往日在朝堂上那般淡定,用说笑的语气道:“排兵,咱就在这英雄林,慢慢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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