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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1 / 3)

听花从文这么说,沈鹤亭竟咯咯地笑了出来。

他眼角都是泪,最后笑声也变得跟哭声一般。

“杀我?”沈鹤亭抬手抹去腮边的泪,抬眼乜视花从文,眼神阴鸷没有半点温度,“师叔啊①,你不是早就把我杀了吗?王府起火那日,我就已经死了。”

沈鹤亭这声师叔喊得花从文后背一凉。

他直直盯着沈鹤亭的脸,只觉得震撼。就算在沈冰泉那知道沈鹤亭就是萧旻的时候,花从文也是将信将疑——沈鹤亭那张白得发惨的脸看了六七年,从未觉得他的眼睛有多么像自己那位故人。

如今再见沈鹤亭,花从文就觉得萧元英也在他背后瞪着自己。

太像了。

沈鹤亭抛去那层阴毒的保护色,他真的跟萧元英一模一样,都透着股可憎的高傲凌人。

花从文审视着沈鹤亭:多年政敌却是仇人的儿子,老天想罚他还真是想尽了办法。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弱点,花从文如此想。

叛军兵马又涌上来一批,双方在黄金台下对峙,蒲实趋步走到花从文身后。

姚铎警惕地环顾四周,一面等李怀璟从北攻过来,一面随时等沈鹤亭一声令下,定要跟花蒲叛军拼个你死我活。

蒲实不屑地打量沈冰泉的尸体与沈鹤亭,嘲讽道:“你都自甘堕落到认那老阉人作父,就别一口一个师叔叫着。你不知廉耻,我们还替元英害臊。”

沈鹤亭将沈冰泉放下,掏出张白手帕落在他脸上。他惭愧,他没法带走义父。

“狗畜生,”沈鹤亭连头都不抬,平静地骂蒲实,“反贼一个,还有脸讲礼义廉耻?蒲太师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蒲实老脸青一阵红一阵,指着他哼哧哼哧,想骂又骂不到沈鹤亭那么脏,指着他的脸怒道:“竖子猖狂!”

“蒲尚书,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也在这?”沈鹤亭晃悠悠地站起来,指指蒲实又指指花从文,“他是疯子,你也是吗?”

蒲实眯起眼睛,驳斥道:“我不在这,难道要跟容蚵那没有半点风骨的奸商一起投奔妖后?阴阳颠倒后宫干政,我与花相起兵勤王,乃正义之师!却被你这阉人说是疯子,是谋反,谋的谁的反?你司礼监的天下吗!”

“风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沈鹤亭笑得快直不起腰了:“你们世家的风骨,就是为一家之私利,便陷天下于水火中吗?你还瞧不上容蚵?真是五十步笑百步!花容蒲朱,还有上位的李氏,你们哪个是好东西?

“有风骨的世家君子?还不快睁眼看看这天下,去岁仲夏太湖洪灾,灾民源源不断涌至鄞都城,若非司礼监跟锦衣卫自掏腰包使其安顿,恐怕他们至今还得在京畿睡枯草堆!

“秋末靖州告急,可端瑞竺三州得了花相的命令紧闭城门,难民无处可去,北疆饿殍遍野!是太后给我兵符,还有梁家死战,才保住靖州的土!

“好不容易才砸开他竺州的门,燕王与蓟南的兵马远道而来,我们跟胡哈拿斗得头破血流,一百紫甲卫战死天鹭江的时候,你们在哪?千万赋税养起来的‘正义之师’啊,该是你们为国为民的时候,而你们又在哪!

“啊……我知道了,你们那时在朝晖举着烟枪饮酒作乐,在百花搂着男|娼妓|女,下半身犹如发|情的牲畜大行淫|靡之事,嘴上却掉着书袋骂司礼监无耻。

“蒲尚书一口一个气节,可以前无论太后要干什么,一问户部要钱,你咬死就是个穷!可一到给你那认不清字儿的傻儿子安排差事的时候,金子就成箱地往沈宅送,财大气粗得我都自愧不如。户部的钱呢?蒲氏的脸呢?全贪干净,丢尽了!”

沈鹤亭怒得胸膛一起一伏,他将这些年的愤恨,一股脑地吐向蒲实。

“我沈鹤亭是奸佞走狗,挨了七年的脏水跟骂名。太后深明大义,却被你们骂做是妖后……可我,太后——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你们正义?老老少少男盗女/娼,君臣皆是一丘之貉,都站在社稷的骨头上吸血!伪善!无耻!下流!”

蒲实气得快喘不上气来。

沈鹤亭抛给蒲实一柄匕首,冷道:“蒲尚书,你还有脸活着?但凡有点良心要点脸,现在都该挥刀自刎,去地下跟蒲太师谢罪!”

这废物老头骂也骂不过,花从文一脚踢开那把刀,白了蒲实一眼:“还不快滚!”

蒲实步步后退,慢慢离匕首越来越远,汗霎时涔涔而下。

“花师叔倒是很心疼你,刀架在脖子上还给你找台阶下,”沈鹤亭睥睨蒲实,“对你这蒲太师的独子,当年我爹明明也是尽心尽力,可你怎么就落井下石、不念他一点恩情?他远在北疆,你们——就合起伙来,将谋反的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哗啦”一声,两指宽的刀被人捞出鞘,沈鹤亭一个闪身,绕过花从文直接向蒲实杀去!

手起刀落。

快到几乎无人看清蒲实是怎么身首异处的,就瞧见一道血光,无声地割破乌黑的天空。

血沿着刀尖,滴答滴答地落在台阶上。

姚铎顿时拔刀,沈鹤亭一个“停”的手势,他就摁回了绣春刀。花从文的人也迟迟不动手,姚铎注意到他们拿刀的姿势似乎有些犹豫。

被主子说动摇了?姚铎心说。

花从文端详沈鹤亭反常的握刀姿势,有些不大相信地喃喃道:“春秋刹?”

沈鹤亭勾了勾唇角,回头时抬起右手挡住自己的上半张脸,笑得骇人。

花从文陡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惊讶万分:“你是刹师?这么多年你竟……怪不得我每每动手,司礼监就能找出我的破绽,一次次向我发难!竟是你!白天与我作对,晚上就用我的钱用我的名义,去杀你要杀的人!”

“要怪就怪你愚蠢,一次都没有怀疑过刹师面具之后的人到底是谁。你还藏那么深,一直让幕僚来找我。你知道我多好奇,有朝一日当你知道替你杀人的刹师是我,该是什么表情。”

沈鹤亭白了一眼某个角落里的重烨:“春秋刹收钱办事从未失手,不像某些从北疆逃出来的叛徒,废物一个只会趴房檐放冷箭。”

花从文:“你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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