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里宫人转身垂首闭目不视。
月影遍地,桦树婆娑,一阵风忽然拂过,宫内里的烛火轻轻晃动,门前屋檐下的宫灯左右摆动的有些厉害。
灯光忽明忽暗的打在温妤脸上,她乌发蝉鬓,明眸流盼,脸色也有些青白,整个人无力焉焉的,看着他多了分脆弱感。
萧煜这才看清她此时的模样。
他瞳孔微缩,如若大梦初醒那般,俊美无瑕的脸上难得露出复杂的神色,最终压住了内心的怒火,气在这一瞬也随着风消散。
萧煜桎梏她手腕的手也轻轻放开,哑着声问道:“身子可有不舒服?”
啊?
温妤愣住了,美眸满是不解,想了想,“没,没有啊?”
不是这狗皇帝怎么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萧煜只当她是害羞了,毕竟女子来月信这事的确不好说出口。
见萧煜眸色依然深深的,只是忽然对她生出了些莫名的怜惜,她踌躇半晌还是开口问道:“皇上,你不生臣妾的气了?”
“呵,朕为何要生你的气?你有什么值得朕生气的?”见她这副没良心的模样,萧煜呵嗤一声,越过她迈着长腿自个走进室内。
徒留温妤微皱着眉,撅了撅嘴小声腹诽道:“狗皇帝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温妤回身扫了眼一院子的人,向苏吉安挥了挥手,叫他们退下,只留了苏吉安和春慧,慧心伺候。
吩咐之后才转身踏入室内。
二室内的萧煜已慵懒的斜靠在榻上的引枕上,他怀里抱着团团手里拿着吃食逗弄着它,这般有灵性的小狗自是不会记仇,谁给它好吃的它就喜欢谁。
温妤进来就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有些闷闷不乐,但对方是皇上也只能忍住。
她端着一壶新沏的花茶往榻边走近问道:“皇上,你今日政务不繁忙吗?”
萧煜喝了口热茶,缓缓而之:“西梁国已退之通州城外正打算打道回府,估摸着不会再犯,通州城内现已安定,不日起南阳侯便要回京,朝中老臣近日也有所收敛,不再与朕争论之乎者也,朕近日倒是有些时间。”
抬眸看向她又道:“怎么?有事找朕?”
温妤点点头哦了一声,左耳进右耳出,之后眨巴着眼问出心中所想:“那皇上今日要留宿臣妾宫中吗?”
萧煜挑了挑眉,反问她:“希望朕留下?”
温妤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花茶扔出去,心里有些晦暗不明,想起刚刚在门外萧煜所说的话,眸中一闪而过的主意,望向萧煜讪讪道。
“臣妾近日身子不适恐不能侍奉皇上,皇上还是去其他娘娘宫中为好。”
萧煜知道她身子不适自不会因为这句话而生气,反而轻轻一笑,“朕是那种人吗?”
温妤狐疑的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是,皇上不是那种人。”
才怪!她才不会再相信他了,整个宫里最坏的明明就是他了。
温妤往榻沿上坐去,“皇上还是多去看望皇后娘娘,臣妾可都听说了,皇后娘娘近日夜夜睡不好,食欲也下降,吃不进饭,脸色也差。”
萧煜侧眸看了看她,好笑道:“姣姣是在吃皇后的醋?”
温妤摇摇头,一脸认真道:“臣妾是认真的,皇后娘娘本就不易,这会又怀了身孕,肯定很是需要皇上的陪伴。”
萧煜眸底微转,下颌线紧绷,迟疑片刻,辩解道:“朕与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温妤才不信,只当他是不想去看皇后的借口,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可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发妻啊。”
萧煜紧抿着唇,眸底沉黑又隐晦,薄唇轻言,说出了让温妤惊讶的话:“她不会永远是朕的皇后。”
“朕的皇后另有人选。”
??
什么叫不会永远是他的皇后,什么叫皇后另有人选?莫不是……
“呵呵,皇上开心就好。”
温妤看萧煜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内心都是鄙夷和谩骂。
真是狗皇帝啊!人家皇后辛辛苦苦的怀着他的孩子,他倒好居然想着废后!
当真是薄情寡义!
萧煜敲打着温妤的脑袋没好气的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在心里骂朕?”
温妤捂着被打的有些疼痛脑袋,睁着水灵灵的眸子望着萧煜,嘟囔道:“臣妾哪敢啊,你这是污蔑臣妾……”
萧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朕看你敢的很。”
蜡烛已燃烧过半,团团也从萧煜那边跑到温妤怀中正睡得正香。
她轻轻抚摸着团团的毛发,困意也来袭,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见萧煜没有要走的意思,侧眸望着天边的月色,见天色越来越沉,温妤直接明面上赶人。
“皇上,天色已深,露水沉重,臣妾身子实在是不爽利,皇上还是另去他处。”
这一次两次的把他往外推,萧煜就算在装傻也知她是什么意,脸色顿时沉下来,“这么不想朕留宿?”
温妤实在是太困了,也懒得在装下去,垂头不再看萧煜,直白道:“是。”
萧煜脸色一僵,眸光幽黑一眼望不到底,他嘴角微勾,狠狠地冷笑了一声,定定的凝视着她,“朕,如你所愿。”
起身头也不回,大步朝外离去。
门外的苏吉安不解的看着帝王,本想开口询问一番,但偷偷瞧帝王脸色很是不对,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吓得大气不敢喘,只能静静地跟在帝王身后。
远见帝王的身影已看不见,春慧,慧心起身对视一望,转身进入屋内。
慧心见她家娘娘垂着头,很是低落的模样,以为被皇上责骂了,小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皇上这是?”
春慧给温妤重新斟了杯茶。
温妤抬起水雾朦胧的眸子,起身抱起团团,打了个哈欠,困倦道:“别管他。”
掀开珠帘慢慢悠悠的走进室内。
那边的景熙帝出了长乐宫门,坐上步辇,沉声道:“去栖月殿。”
栖月殿?那不是魏才人的住所?
苏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