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四更天,众人已熟睡。
今夜的六宫格外静谧,就连守门的人也睡的正熟,宫里难的有大型宫宴的时候,这主子们都去参加宴会了,喜庆的日子自是也给宫人们放了半天假。
话本里都说,月黑风高夜,最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可他们既不放火,也不灭人,而是……
当温妤来到后院的宫墙时,看着这高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已多年未爬过墙了。
未出阁时她爬墙可熟练了,可如今真的生疏的不知先迈哪只脚才好?
自邵安走后她就再没爬过墙了,这进了宫更甚,宫规森严,约束也多,她一宫娘娘怎可当着众人的面爬墙?
那样太有失体统了。
温妤被贬到清远寺的两年也没有想过爬墙。
清远寺的墙不高,但墙外都是重兵把守的禁军,就算她在清远寺过的不如意,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跑。
她知他跑不掉的,可如今不同了,邵安回来了。
温妤很是不安,她轻轻扯了扯邵安的衣袖。
“嗯?怎么了?”邵安停住脚步,低眸看着月色下有些紧张无措的姑娘,温声问道。
温妤咬了咬唇,“邵安,我们真的要爬墙出去吗?”
男人以为她是反悔了,眸色有些暗沉,紧紧看了她那双即使在夜里也闪着细亮光的眸子,“阿妤是反悔了吗?”
温妤摇摇头,看了高墙一眼,转而又落回邵安身上,“太高了……我爬不上去的。”
听她这般解释,邵安眸色恢复正常,低眸之间也窥见了她眼中的害怕,他嘴角微弯,瞳若点漆的眸子对上了温妤顾盼生辉的眸。
“不怕的,阿妤只要紧紧抱住我就行了。”
什么?
温妤不解,长睫微颤着,恍惚的抬眸间又看向了身旁的男人,这再望便落入了男人炽热的视线中。
温妤心下一紧,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月色下的男人,容貌俊美,额前细碎的黑发在微凉的风下微微颤动着,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双星辰般的眸子,此时看着她却温柔极了。
怪不得,近日京中女子都嚷嚷着想要嫁给邵安。
如今的邵安可谓是玉树兰芝又骁勇善战。
温妤呆愣期间,男人的大手已揽过她细软的腰肢,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抱紧了。”
话落,邵安足尖点地,运起轻功抱着怀中的人很轻松的便上了宫墙。
温香软玉在怀,邵安满足的笑了笑,他低眸看向怀中埋头的姑娘,见她双眸紧闭,一副害怕的模样,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面上挂起了顽劣的笑意。
他轻声诱哄道:“阿妤,睁眼看一看,一点也不高的。”
“真的吗?”终是抵不过好奇,温妤半信半疑的从邵安的怀中探出头来。
只看了一眼便又缩回邵安的怀中,她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闷声埋怨道:“你骗我。”
邵安愣了下,瞬间收起笑意,紧抿着唇,抱紧怀中的她迅速落了地。
“没事了阿妤,我们落地了。”他放开她,这才低眸认真的看向怀中颤抖的姑娘,这一看便心疼极了。
眼前的姑娘,眼眶已经泛着泪光,鼻尖也是红红的,她抬起泪光的眸哽咽的望着他。
“我以为又像那年一样,你从墙上一下跌落下来,”她的泪又落了下来,泛着泪光的眸子楚楚动人。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顷刻间,邵安的指腹便先一步落在温妤的眼角处。
他承认,他自小便看不得她落泪,无论是为别人还是为他,他都看不得她哭。
她一哭,他的心都要碎了。
温太傅一心想把爱女培养成和她母亲一样的贤淑端庄,可阿妤自小便不受约束又讨厌那些繁文缛节,故温太傅给守门的小厮特意交代了不让她出府的指令。
小世子也不知从哪知道了温妤不能出府这事,于是自己便偷偷学会了爬温府的墙,即使阿妤不能出门,小世子也能从外面给阿妤带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秋风,落叶,阳光暖,上京城中一年一度的庙会来临了。
小世子不知从哪听说的传闻,说一起逛庙会的男女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这种让上天注定的缘分,小世子又怎会错过。
于是趁着温太傅进宫找太子时,小世子悄悄翻入温府去找他的阿妤。
外面的太阳正高挂,而闺房内的阿妤正练着今日新学的舞蹈。
她一身绯色薄纱舞衣,舞姿翩翩,身轻如燕,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转,如烟的裙摆随风飘舞,她纤细的腰肢随着音乐轻轻扭动,赤着足,脚下步步生莲。
窗户忽然被人推开,少年秀美的脸冒了出来。
“阿妤。”这轻轻一声便住了口。
小世子瞪大着眼,四肢僵硬,心跳如鼓,再看清房中的情景时,脸蓦然红了起来,他迅速关了窗,转身背对着屋内已呆愣的阿妤,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妤你不要生气。”
可他脑海中都是少女那细软的腰肢和莹白如玉的小脚,这一想便瞬间心慌意乱,连耳尖也红的厉害。
“我晚点再来找你。”丢下这句话,小世子捂着发烫的脸颊便匆匆的溜走了。
独留屋内的阿妤一脸苦闷。
“我跳的真有这么差吗?”
因为两人太过熟悉了,阿妤自是没往那方面想。
傍晚时分,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后院的墙角上站着少男少女。
阿妤蹙着眉望着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高的墙不知如何?
可庙会她也想看。
小世子也向上看了看墙,比他身高要高出三分之一,而小姑娘才堪堪到他的肩膀,于是提议道。
“阿妤,你等我一会,我先上去试试这高度在下来接你。”
小姑娘看了他半天,点点头,轻声叮嘱道:“那你小心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