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下,雪人成对。
因为保暖,温妤把自己裹成一个白团子,从头到脚都是毛绒绒的,白毛毡发饰,白狐裘氅子,白兔绒围脖领,就连手腕处都围了一圈白绒。
天气冷,天上飘着细雪,她长长的眼睫上也挂了一点白雪,小脸又被冷风吹的红扑扑的,她潋滟的水眸微瞪着他,活脱脱像个有脾气的小兔子。
之前屋内灯光太暗没看清人。
如今见她这软糯的模样,邵安心头软软的,更是忍不住虚握拳放在唇边轻咳,挡住嘴角抑不住的笑意。
温妤见他这样,委屈的嘟囔一句,“你怎么都不让我打一下,我手都疼了。”
话落,男人微愣一瞬,哑然失笑。
怎这般娇纵……
不过,都是他宠出来的。
他眼底含笑,上前一步,殷勤的捧着她冻的通红的小手,“那我给你捂捂,捂捂就不疼了。”
男人的手掌也如同他本人体温那般灼热热,现成的暖炉谁会拒绝,温妤笑呵呵的任由邵安帮她捂着。
他神情太过认真,温妤笑弯了眼,仰头看他。
“我今日想吃柿子。”
她可想了好些天,前些日子她身子不利爽,柿子又是寒性邵安自是不许她吃,可现在都过了小半月了应该能吃了吧。
这会倒是轮到邵安瞪她,“不行,你身体虚吃不得柿子。”
温妤一听瞬间不高兴,把手从他手中抽离,生着闷气,“你怎么都不疼疼我,我就想吃个柿子你都不许。”
邵安胸口起伏,似有一口血哽在喉咙里,让他哑口无言。
她身子虚弱又体寒,上次来月信疼得厉害,为了她的身体他自是管的多些。
哪曾想她却说,他不心疼她?还嫌他管的多?若他真的不心疼她早就把她压在身下,听她哭着向他求饶,那还会温香软玉在怀却动不得半分。
他觉得柳下惠都没他这般憋屈。
不过邵安还是高兴,如今的温妤在他面前已没有了他刚回京时的疏离淡漠。
“阿妤是愈发会使小性子了。”
温妤一下拍掉邵安在她脸上作乱的手,色历内茬道:“不许吃就不许吃嘛,你别掐我的脸,怪疼的。”
美人即便耷拉着脸也是好看的。
邵安黑眸闪动,凝望着她轻笑道,“柿子是不能吃,但橘奴可以。”
“……”她其实不是很想吃橘奴。
“咦……我的雪人!”
温妤漫不经心的侧眸一看,就见飞鸟叼走雪人那用胡萝卜做的的鼻子,她惊呼一声往前扑去,因太着急侧步一跨,裙摆被踩,身子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厚厚的雪地倒去。
渐起一地碎雪。
她穿的厚,雪也厚,倒在地上又可怜又好笑。
温妤坐在雪地里,可怜巴巴的望着邵安,他忍着笑走过去扶她,却被温妤反手拉进她身旁的厚雪堆里。
“怎样?是不是很软?”她边说边自己站起身。
“嗯,是很软。”邵安点点头嘴角挂着微笑,说出的话却温言软语的,“阿妤,我起不来了,你过来拉我好不好?”
温妤很是狐疑,但还是走过去拉他,却又被邵安一把拉倒在他的怀里。
他搂着怀中一脸惊讶的她笑的狡黠,“这就叫兵不厌诈。”
“好啊,你耍我!”
她气恼的抓起地上的雪球就往他身上砸去。两人心情好,气氛好,自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雪仗。
……
没一会温妤就玩累了,也尽兴了,邵安顾忌她的身子,连忙把人带进暖屋换身干净的衣服烤火。
午饭过后,窗外又飘起来鹅毛大雪。
温妤推开窗户,雪花飞入屋内又化成了水,她伸手接过飘来的雪花,眨着水亮的眸。
温妤忽然转过身牵着邵安的手推门去了院中。
稀碎的雪花倾泻而下,落满在两人的身上,把一对璧人笼罩在一片白雪中。
她抬眸凝望着他,清亮的眼眸中倒映着飘雪和他,明艳的小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她轻柔的话语直击邵安的心灵。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出自清《乙亥杂诗》龚自珍)
“邵安,我们今日一起淋过白雪了,所以我们今世都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嗯,”他垂着黑眸温柔的帮她拉起斗篷上的帽子,笑着说,“即便不淋雪我们此生也会共白头的。”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无非就是箫煜那人。
邵安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怜爱道:“阿妤,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将军府唯一的将军夫人。”
“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就带着温太傅一起去肃州生活,好不好?”
上京毕竟是在箫煜的脚下,哪有肃州那般自在潇洒,他若想护着阿妤只能带着她回肃州,毕竟肃州有邵家三十万的兵权。
温妤茫然的望着邵安,内心很不安。
她真的能走掉吗?或者说箫煜愿意放过她?
雪不知何时下的,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踢开,正吱呀乱响。
房屋周围也围了一圈穿着甲胄的士兵,任何人看了都知定是朝廷派下来抓人的。
那带头的俊美男人一身矜贵气度,就连白色氅子上也绣有金丝龙纹,若不凑近看还真瞧不出纹路。
只是他阴沉的脸色着实让人畏惧,一看便知这位清贵公子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相邻的两户人家在看见士兵时就躲回家中紧闭大门,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但又忍不住悄悄偷看。
箫煜其实在屋外站了好久,从温妤念那句诗时就在了,只是二人郎情妾意,心意互通自是看不见旁人。
和邵安共白头?
呵……
她果然生了二心。
想到此处,他抬脚进了院落,缓缓向她走去,那双漆黑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未移开,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邵安在看